灵珀的微光渐渐暗下去,萧夭却握得更紧了些,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的力气传给爹爹。她看着爹爹的脸,突然发现他的睫毛似乎颤了一下——很轻,像蝴蝶扇了下翅膀。萧夭的心猛地一跳,连忙俯身靠近,连呼吸都放轻了:“爹爹?”
就在这时,萧逸辰的手指突然动了——极其轻微的一下,只是指尖往她的方向勾了勾,像小时候她走丢了,爹爹在人群里伸着手,让她“过来,夭儿”。
萧夭的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她慌忙用另一只手擦掉,怕眼泪滴在爹爹脸上。她把耳朵贴在爹爹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比刚才快了一点,虽然还是慢,却带着点活气。“爹爹,你听到了对不对?”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却笑着,“你是不是在等我?等我把寒晶带回来,等我治好你,等我们一起去灵医馆看百姓种的清寒草?”
床榻上的人依旧没醒,可那一下指尖的微动,却像一粒火种,在萧夭心底燃了起来。她知道,爹爹没放弃,他一直在努力,一直在等着她。
萧夭守在床边,直到暖灯里的油快燃尽。她给爹爹掖了掖锦被,把纱幔轻轻拉好,又把那枚艾草香囊往他枕边推了推,确保药香能一直飘在他身边。“爹爹,我走了,”她最后看了一眼那淡蓝色的毒痕,“等我好消息,我一定把你叫醒。”
走出卧房时,廊下的风更冷了,萧夭裹紧了衣襟,却见纪逸风站在廊尽头,手里拿着一件狐裘披风。他的头发上沾着点雪沫,显然已经等了很久——玄清观在城西,从那里赶来,至少要走半个时辰。
“夭儿,夜里凉,披着吧。”纪逸风走过来,把狐裘递给她。这狐裘是雪狐皮做的,毛又软又密,是玄清观的珍藏,当初萧逸辰准备和墨先生对战时,纪逸风曾想送他,却被他拒绝了,说“留给夭儿,她怕冷”。
萧夭接过狐裘,纪逸风帮她拢住领口,指尖碰到她的耳尖——冰凉。“你爹爹刚才……是不是有反应了?”纪逸风轻声问,他在廊下等着时,隐约听到卧房里有动静。
萧夭点了点头,眼眶又红了,却笑着:“他的手指动了一下,还勾了勾我的手——逸风表舅,你说他是不是听到我说话了?”
“是,他肯定听到了。”纪逸风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很柔,“你爹爹当年为了找救你娘的线索,曾独自一人去过一次北疆,走到冰封山脚下,却被暴风雪拦了回来。他回来时跟观主说,‘要是有一天我醒不过来,夭儿以后要是去北疆,一定要让她带件厚披风’——你看,他早就为你想着了。”
萧夭攥紧狐裘的领口,毛茸的触感蹭着下巴,暖得让人心酸。她抬头看向夜空,星星很亮,像爹爹以前教她认的“启明星”,说“看到它,就知道天亮了,有希望了”。
“逸风表舅,明天我们准时出发。”萧夭的声音里没了之前的犹豫,只剩下坚定,“不管冰封山的雪有多大,不管寒晶有多难拿,我都要找到它——我要让爹爹醒过来,让他看看现在的皇城,看看灵医馆,看看大家都好好的。”
纪逸风点了点头,眼里满是赞许:“玄清观的五个玄士都准备好了,他们懂冰系驱邪术;赵虎派的十个禁军,都是跟着他打过仗的精锐,会对付野兽和马贼;小李把药箱也收拾好了,里面除了冻伤药膏和清寒草汁液,还有他画的北疆草药图谱——我们都在帮你。”
那一夜,萧夭没怎么睡。她在灵医馆的药库里又查了一遍关于“蚀灵蛊”的记载,把可能用到的草药包了好几份,直到天快亮时,才靠在药柜上眯了会儿。醒来时,窗纸已经泛白,外面传来禁军集合的脚步声。
她没去爹爹的卧房——她怕自己一进去,看到爹爹沉睡的样子,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就会想“再守一天”。可她知道,不能等,爹爹的蛊毒拖不起,灵劫也等不起。
萧夭提着药箱走过爹爹卧房的窗下时,停下了脚步。窗里传来小李熬药的声音,药罐“咕嘟咕嘟”地响,带着熟悉的蜜枣香。她对着窗棂轻声说:“爹爹,我走了。你好好等着,我很快就回来。”哈出的白气在窗纸上凝了个小雾点,很快又散了。
城门口早已热闹起来。天刚蒙蒙亮,晨雾还没散,赵虎带着十个禁军站在最前面,他们的盔甲上沾着霜,手里握着长矛,背上背着抗寒的毡毯和驱邪符;萧逸风身边站着五个玄士,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个布包,里面是冰系净化符和暖身的汤药;小李提着一个比平时大两倍的药箱,看到萧夭就跑过来,把药箱递到她手里:“萧小姐,这里面有三罐冻伤药膏,我加了当归和肉桂,比平时的暖;清寒草汁液装在瓷瓶里,瓶口塞了棉塞,不会冻住;还有这个——”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是我画的北疆草药图谱,上面标了哪些能驱寒,哪些能解轻微阴毒,你要是遇到不认识的,就对照这个看。”
阿柱也来了,穿着一件新做的棉袄,手里举着一束雏菊——是他昨天在流民区的菜园里摘的,花瓣上还带着露水,有的已经被冻得发蔫,可他还是举得高高的:“萧姐姐!这个你带着!小李哥哥说,雏菊能安神,你在北疆想我们了,就看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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