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梧桐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斑驳的光影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工作室的木地板上,形成一片片晃动的光斑。苏念端起咖啡杯轻啜一口,温热的液体带着恰到好处的奶香滑入喉中,让她不由自主地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陆时砚专注的侧脸,他正在仔细比对两封信件上的笔迹,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纸面,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什么易碎的珍宝。苏念注意到他左手食指上有一道淡淡的疤痕,那痕迹看起来很有些年头了,不知为何,她突然很好奇这道疤痕背后的故事。
“你看这里,”陆时砚忽然开口,打断了苏念的思绪。他将两封信并排放在一起,指向其中的几个字,“虽然都是楷书,但‘清沅’二字在笔画转折处的力度明显不同。这封信上的笔迹更加沉稳有力,而之前那封则显得稍微稚嫩一些。”
苏念凑近细看,果然发现了其中的差异。“这意味着什么?”她问道,同时不自觉地将一缕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
“可能意味着这两封信不是同一时期写的,”陆时砚解释道,他的目光仍然停留在信纸上,“笔迹会随着时间而改变,也会受到书写者心境的影响。从墨色的深浅和纸张的质地来看,这封信应该比我们之前找到的那封要晚上一两年。”
这个发现让苏念精神一振:“所以‘清沅’与收信人之间的通信可能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而不止是我们之前认为的短短几个月。”
陆时砚赞许地点点头:“正是如此。而且你注意到没有,这封信的纸张质地明显更好一些,虽然已经泛黄,但仍能看出当初是上好的宣纸。而收信人使用的却是普通的信笺纸。”
“这说明了什么?”苏念好奇地追问,完全被陆时砚的分析所吸引。
“可能说明‘清沅’的家境较为优渥,或者至少,她对这次通信格外重视。”陆时砚说着,轻轻拿起那封信,对着光线仔细观察,“你看,信纸的边缘有淡淡的水印,虽然已经很不明显,但依稀能辨认出是某个知名纸坊的标记。”
苏念不禁佩服陆时砚观察的细致入微。她之前虽然也注意到信纸质地的差异,却从未想到要去寻找水印之类的细节。这种专业的态度和敏锐的观察力,正是她在文献研究领域一直渴望达到的境界。
“我再去查一下同期的地方志,”苏念主动请缨,“也许能找到关于平江路一带纸坊或文具店的记录,说不定能确认‘清沅’使用的信纸来源。”
陆时砚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好主意。我继续分析笔迹和内容,看看能不能推断出大致的年代和季节。信中提到梧桐花期,这应该是个重要的时间线索。”
两人重新投入工作,但氛围已经与之前有所不同。一种默契的协作感在空气中流淌,偶尔的眼神交汇也不再那么尴尬,反而多了几分心照不宣的理解。
苏念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搜索苏州地方志数据库。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屏幕上的信息不断滚动。忽然,她停了下来,眉头微微蹙起。
“有什么发现吗?”陆时砚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化。
“民国二十一年,平江路一带确实有几家知名纸坊,”苏念将屏幕转向陆时砚,“但有意思的是,其中最有名的一家‘墨韵斋’的老板也姓清,叫清柏年。你说这会不会是巧合?”
陆时砚的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不太可能只是巧合。‘清’这个姓氏并不常见,而且恰巧都在平江路,还都与纸张文具有关。这个清柏年很可能与‘清沅’有亲属关系。”
他站起身,走到苏念的身后,俯身看向电脑屏幕。这个姿势让他的呼吸轻轻拂过苏念的耳际,她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的信息。
“这里有一条记录,”陆时砚的手指越过苏念的肩膀,指向屏幕上的一行字,“民国二十三年,墨韵斋因经营不善而关门歇业。老板清柏年举家迁往上海。”
苏念感到一阵失望:“那么‘清沅’很可能也随家人离开了苏州,这就是为什么信件突然中断了吗?”
“不一定,”陆时砚沉思道,“信中提到‘若明年梧桐再开’,暗示着她期待来年还能与收信人有所联系。如果她已经准备离开苏州,不太会做这样的承诺。”
他直起身,踱步到窗前,目光投向窗外那棵高大的梧桐树。此时正值初夏,梧桐树叶郁郁葱葱,在阳光下闪烁着生命的光泽。
“梧桐树通常在四五月开花,”陆时砚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苏念说,“花期不长,约两周左右。花香清淡,呈淡紫色,远看如烟如雾。”
苏念走到他身边,一同望向窗外的梧桐:“你很了解梧桐树?”
陆时砚微微一笑:“我外婆家曾有一棵老梧桐,小时候常在树下玩耍。花开时节,整个院子都弥漫着那种淡淡的香气。”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怀念,让苏念不由得想象起那个场景:一个小男孩在梧桐树下嬉戏,紫色的梧桐花如细雨般飘落,覆盖了整个院落。这种突如其来的亲密感让她心跳加速,同时又感到一种奇妙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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