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就在苏念以为陆时砚已经重新睡着的时候，她听见身后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很轻，很缓，像是一片羽毛落在雪地上，生怕惊扰了什么：“苏念。”
“……嗯？”她几乎是立刻应了一声，声音同样放得极轻，带着询问的尾音。
短暂的停顿后，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清晰地传入她耳中：“谢谢你。”
简单的三个字，却仿佛带着千钧重量，又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愫。苏念的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形成一个甜美的弧度。她转过身，在昏蒙的光线里寻找他的眼睛。他也正看着她，眼眸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深邃，里面流淌着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谢我什么？”她故意让语调显得轻松，带着一点点俏皮，“谢我给你‘投喂’润喉糖和排骨汤啊？”
陆时砚也微微笑了起来，眼角泛起细微的笑纹，那温柔在夜色里被放大，清晰得令人心颤。“谢你在这儿。”他低声说，话语直白而简单，却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能触动心弦。
苏念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回望着他。黑暗中，视觉似乎变得迟钝，而其他感官却异常敏锐。她能嗅到空气中若有似无的、残留的排骨汤的香气，混合着消毒水淡淡的气味，以及来自他身上的、清冽干净的气息。这些味道交织在一起，奇异地构筑出一种名为“安心”的感觉。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变得明亮了些，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顽强地挤进来一道，在冰凉的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淡淡的光带，如同一条朦胧的银河，将房间悄然分割。
无声的交流在目光中流淌，静谧的夜色成了最好的催化剂。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密感在两人之间悄然滋生，无需更多言语。
不知又过了多久，倦意再次席卷而来。在这片由月光、细微声响和彼此气息共同编织的安宁里，两人的呼吸渐渐同步，频率交融，一同沉入更深的睡眠之中。夜色温柔，将病房间的一切都勾勒成最温暖恬静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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