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日常的一天，姜时愿在周末考试结束后，收起小提琴，整理琴谱的时候发现了封情书。
姜时愿叹了口气，将那封精心折成心形的信笺轻轻放回琴谱架。信封上熟悉的字迹让她不用拆开就知道是谁——Allan，那个总在合奏时用过分炽热的目光注视她的钢琴系男生。
她揉了揉太阳穴，琴房里的暖气似乎突然变得闷热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琴弦，松香的粉末沾在指尖。
窗外，纽约的初雪正纷纷扬扬地落下，在窗棂上积了薄薄一层。
“又收到了？”David推门而入，金发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他瞥了眼琴谱架上的信封，夸张地翻了个白眼，“老天，这哥们真是执着得可怕。”
姜时愿把信塞进琴盒的侧袋：“我明明让你转告过他了。”
“我说了！”David举起双手作投降状，“但他坚持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他蹩脚地模仿着Allan，随即正色道，“需要我再去警告他一次吗？”
姜时愿摇摇头，合上琴盖：“算了，下周开始我会避开和他的合奏课。”她顿了顿，“对了，Tina说我们三重奏的曲目需要调整，你看到她的消息了吗？”
David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哦对！她说大提琴部分需要降调……”
他的声音随着两人走出琴房渐渐远去，只留下那封未拆的信静静躺在琴盒里，被一支备用琴弦压着，像被刻意遗忘的某个音符。
姜时愿没想到和Allan的“偶遇”会来得这么快。就在她刚结束下午的排练，抱着琴谱穿过音乐学院长廊时，那个熟悉的身影拦在了她面前。
他的手里捧着一束鲜红的玫瑰，在雪地里显得格外刺眼。
“Tsuki！”Allan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精心打理的金发在走廊灯光下泛着不自然的亮泽，“为什么躲着我？”
姜时愿后退半步，琴谱抵在胸前：“Allan，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不，你不明白！”他突然提高音量，引得路人侧目，“那些拒绝都是因为你不了解真正的我！”
玫瑰被塞到她面前，浓郁的花香混合着雪天的寒气扑面而来。姜时愿深吸一口气，将琴谱抱得更紧：“我很抱歉，但……”
“又是这样！”Allan猛地将花束摔在地上，鲜红的花瓣在雪地上四散，“你永远都是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走廊尽头的琴房门突然打开，David探出头来：“Tsuki？教授在找你。”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蓝眼睛里的警告意味让Allan最终松开了攥紧的琴谱。
“我们改天再谈。”Allan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转身时皮鞋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姜时愿长舒一口气，琴谱边缘已经被捏出了几道褶皱。David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吧？”
“没事。”她摇摇头，将琴谱重新整理好，“谢谢你来解围。”
David耸耸肩，金发上的雪粒已经融化，在灯光下闪闪发亮：“这家伙越来越过分了。要不要报告给学校安保处？”
姜时愿看着Allan远去的背影，他正粗暴地推开走廊尽头的门，冷风卷着雪花呼啸而入。“先不用，但如果他再来骚扰我，我会考虑的。”
两人并肩走向教授办公室，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David突然压低声音：“说真的，你该考虑换个琴房练习了。我听说Allan最近总在打听你的课表。”
姜时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琴谱边缘，纸页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你说得对，我明天就去申请调换。”
转过拐角时，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束被遗弃的玫瑰躺在雪地里，鲜红的花瓣正在被飘落的雪花一点点覆盖，像一首戛然而止的悲怆奏鸣曲。
Allan果然没有就此打住，在乐团排练课间，同学们都在教室整理乐谱。
身后传来Allan刻意提高的讥讽声：“你们亚洲人就是这样，”他斜倚在钢琴边，手指漫不经心地敲着琴键，“表面上装得清高，骨子里都是势利眼。”
琴房里瞬间安静下来，几个学生交换着疑惑的眼神。姜时愿正在调琴的手微微一顿，E弦发出轻微的颤音。
“中国音乐教育？”Allan继续冷笑，手指在琴键上敲出刺耳的不和谐音，“不过是培养演奏机器的流水线罢了。你们中国学生除了会机械练习，懂什么叫艺术灵魂吗？”
姜时愿“啪”的一声扣上琴盒，她站起身，琴弓在手中转了个漂亮的弧线。
“首先，”她的英文清晰得像是琴弦震动发出的泛音，“我的录取视频在茱莉亚官网公开三年了。”
她缓步走向钢琴，指尖轻轻敲了下琴键，“需要我现在就教你分析音准和运弓技巧吗？”
几个旁观的同学忍不住低笑出声。
Allan的金发刘海黏在冒汗的额头上，他张了张嘴，却被姜时愿接下来的话钉在原地。
“其次，”她翻开钢琴上的乐谱，精准地翻到某一页，“你上周的舒伯特即兴曲D.899...”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指尖点在谱面上，“第二乐章转调时失误了三次。”
Allan猛地站起来：“你——”
“最后，”姜时愿打断他，声音依然平静，但每个字都像精准的跳弓，“你刚才的言论已经构成种族歧视。是想走校方处理，还是等我的律师？”
排练厅里响起几声压抑的惊呼。教授推了推眼镜，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个平时安静的中国女孩。
Allan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声音。他猛地合上琴盖，厚重的琴盖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乐谱哗啦一声散落在地。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眼神闪烁着避开姜时愿的视线。
“那你是什么意思？”姜时愿平静地反问，手指轻轻抚过琴盒上的茱莉亚校徽，“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刚才的原话吗？”
一旁的同学举起手机：“我刚好录下了全程。”他晃了晃手机屏幕，“要现在播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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