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味道……
伊娜莉丝的瞳孔微微收缩。
和之前在矿洞深处,从那头畸形的三头巨兽身上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你还要在门口窥探别人的生活多久?”
那个属于少年的清脆声音再一次响起,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池塘,却没能激起涟漪,反而让整个池塘瞬间冻结成冰。那声音不大,平平淡淡,却将那幅温馨得快要滴出蜜糖的画面,连同那圈橘黄色的光晕,一同敲得粉碎。
他没有回头,瘦弱的脊背依旧对着门口,甚至还保持着微微仰头,望向“爷爷”的那个姿态。但那句话,却像一根精准的冰锥,笔直地刺向门边阴影里的伊娜莉丝。
“不进来坐坐吗?”
随着他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整个世界,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下了静止键。
桌上那盏小小的油灯,原本活泼跳跃的火焰,此刻凝固成了一枚琥珀色的、静止的泪滴,光芒也随之僵住。老人脸上那慈祥得能融化冰雪的笑容,就那样停在了脸上,皱纹的弧度,眼角的笑意,都成了一副刻在木雕上的、永恒的面具。就连空气中,那些在光柱里浮沉飞舞的细小尘埃,也全都悬停在了半空中,像一片被施了魔法的、闪闪发光的星屑。
时间,在这间小小的木屋里被冻结了。
万物俱寂中,只有那个名叫莱诺的男孩,缓缓地,缓缓地,转过了他的头。
他的脖颈转动时没有发出一丝骨骼摩擦的声响,动作流畅得诡异,仿佛他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是一个被精巧机关驱动的人偶。他脸上还带着那种天真无邪的、属于少年人的笑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点洁白的牙齿。
然而,那双浅琥珀色的眼睛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
那里面是一片空洞的、不起波澜的死水,沉寂得令人心慌。光线照进去,既没有被反射,也没有被吸收,就那么消失了,仿佛那双眼眸是通往另一个虚无维度的入口。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清脆,像初春解冻的溪水,但此刻听在耳中,却失去了所有的温度,只剩下冰块相互撞击时的那种冷硬质感。
伊娜莉丝从阴影中走了进去。
她每走一步,脚下的老旧木地板都没有发出任何不堪重负的呻吟。她的脚步轻得像一片羽毛,又沉得像一块墓碑。随着她的靠近,空气中那股混合着血腥与矿物腐败气息的味道,仿佛也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愈发浓郁厚重,几乎要凝成实质,黏腻地包裹住她的皮肤。
屋子里的寂静被她无声的步伐衬得更加深沉。那个被冻结的老人,那个凝固的灯火,都成了这场诡异对峙中,一动不动的背景。
她没有回答他是如何找到这里的,那个问题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沉下去,没有回音。她的声音在这片被凝固的死寂中响起。
“你觉得,你做的这个梦,很完美吗?”
“梦?”
莱诺重复着这个字,像是第一次听到,在舌尖上玩味了一下。他脸上天真无邪的笑容扩大了些许,嘴角扬起的弧度更深,却丝毫没有暖意抵达那双浅琥珀色的眼眸。
“为什么你会觉得这里是梦?有疼爱你的父母,有和善的邻居,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有杀戮,没有死亡,也没有提心吊胆。”他微微歪着头,用一种近乎循循善诱的语气说道,“这难道不是你最想要的生活吗?”
伊娜莉丝从门边的阴影里走出来,越过那些悬浮在光柱中、如同金色星屑的尘埃。她的脚步落在老旧的木地板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她走到桌边,停下,伸出一根手指,缓缓地指向那个脸上凝固着慈祥笑容的老人,用另一个答案回答莱诺的提问。
“他已经死了。”
莱诺的瞳孔,在伊娜莉丝揭露现实的那一瞬间猛地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爷爷一直在这里陪我。”
、“他死在天灾里,为了保护你。”
“你胡说!”
那张苍白清秀的脸孔上也出现了裂痕。少年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几乎要刺破这静止的空气。
“爷爷没有死!他还在这里!我每天都会给他削果子吃!”
伊娜莉丝摇了摇头,她收回手,目光转向墙上那些在灯光下泛着油光的暗红色“腊肉”。
那股浓郁的血腥与腐败气息,仿佛有了生命一般,随着她的注视而愈发粘稠。
“那这些呢?是你爷爷为你准备的过冬食物?”
莱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上的愤怒、激动和扭曲,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
他脸上的肌肉松弛下来,表情被一点点抹去,最终,又变回了那个没有情绪、仿佛被精巧机关驱动的人偶。
“那些,只是燃料而已。”
“燃料?”
莱诺重新看向伊娜莉丝,那双空洞的眼睛里,似乎映不出她的身影,而是看穿了她,看到了她背后的累累伤痕与罪业。
“就像你,为了活下去,不也把很多人变成了‘燃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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