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每个人都到了极限,像一根根被拉到极致、即将崩断的琴弦。
“爵士。”
一个声音忽然在身旁响起,那语调平静得可怕,在这片充斥着喘息与金属哀鸣的死寂中,显得格外突兀。
查尔斯缓缓转过头,看向自己最信赖的副官。
亚瑟的头盔已经碎裂,露出那张年轻却写满坚毅的脸。
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从他的额角斜斜地划过鼻梁,一直延伸到下巴,不断渗出的鲜血模糊了他的半边视野,顺着脸颊的轮廓,一滴滴砸在满是划痕的胸甲上。
“我们是军人,亚瑟。”查尔斯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出,此刻的每一个字仿佛都在耗尽他为数不多的力气。“我们的宿命,就是死在战场上。”
“不。”亚瑟摇了摇头,这个简单的动作牵动了他全身的伤口,让他微微蹙了下眉。他用仅存的右臂,指向了他们身后那具在陵寝幽光中沉寂了千年的石门。
“维多利亚可以失去一支骑士团,但不能失去它的旗帜。”
墓室外隐约传来萨卡兹士兵们重新集结的咆哮,那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涌来的潮水,即将将他们淹没。
“您会是最后的蒸汽骑士,爵士。”亚瑟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每个字都像铁钉一样,狠狠地砸进查尔斯的心里。“您必须活下去。”
查尔斯瞬间明白了亚瑟的意思。
他头盔下的瞳孔猛地收缩,呼吸为之一滞。
“不行!”
他的咆哮在空旷的墓室里激起一连串回响,震得石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我绝不抛下我的士兵,一个人苟活!”
“这不是由您决定的,长官!”亚瑟的声音陡然拔高,第一次带上了不容抗拒的强硬。他向前踏了一步,用眼睛死死地盯着查尔斯,血污与汗水混在一起,从他紧绷的下颚线上滑落。
“你敢!我现在就撤了你的职!”查尔斯的声音在头盔的扬声器里扭曲成一道尖利的咆哮,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怒火甚至暂时压倒了深入骨髓的疲惫。
“如您所愿!来人!”亚瑟的回应快得像一记耳光,没有丝毫犹豫。他甚至用仅存的右臂,对着查尔斯行了一个快要散架的、却依然标准的军礼。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与其他几名还能勉强站立的骑士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在彼此之间传递了某种沉重得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共识。
下一秒,亚瑟,斯图尔特,以及另外三名蒸汽骑士猛地转身。沉重的金属靴底在布满裂纹的石砖上刮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们不再面对门外那片猩红与黑暗交织的死亡浪潮,而是用自己残破不堪的钢铁之躯,组成了一堵摇晃却坚决的人墙,将他们的指挥官死死地按在了冰冷的石门上。
金属与金属剧烈碰撞,发出“哐”的一声巨响。
“你们要干什么!要造反吗!”
查尔斯的怒吼中终于带上了一丝颤抖。
他能感觉到身后石门的冰冷,更能感觉到压在自己身上的,是同伴们滚烫的、所剩无几的生命。
“长官,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违背军令。”
亚瑟的身体紧紧抵着查尔斯的右肩,他的声音就在查尔斯的耳边,因为用力而显得嘶哑,却异常清晰。
从他额角伤口渗出的温热血液,顺着脸颊滴落,溅在查尔斯头盔的观察窗上,留下了一道蜿蜒的、模糊的红痕。
查尔斯奋力挣扎,他手臂上的肌肉贲张,动力甲的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那几具同样沉重的钢铁身躯,此刻承载着的是同伴们最后的、不容动摇的意志,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撼动的重量。每一个试图挣脱的动作,都被数倍的力量压了回去。
“一切为了维多利亚!”不知是谁在人墙中嘶吼了一声,那声音沙哑而破裂,却像一柄重锤,敲定了他们的命运。
与此同时,一名早已等候在旁的蒸汽骑士伸出布满电火花的手甲,摸向了石门边缘一处不起眼的凹槽。那是陵寝的建造者为紧急情况留下的一次性封闭机关。他的手指在上面摸索片刻,然后毫不犹豫地用力按了下去。
伴随着一阵古老而沉重的机括运转声,仿佛沉睡千年的巨兽被唤醒,它骨骼摩擦的闷响从石门深处传来,震得整个墓室的地面都微微发颤。那扇雕刻着维多利亚古老徽记的巨大石门,开始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姿态,缓缓向内移动,准备彻底封死这最后的入口。
门缝在一点点缩小,门外萨卡兹的咆哮与嘶吼被逐渐隔绝,亚瑟他们模糊的身影,在查尔斯眼前,即将被永恒的黑暗吞噬。
“亚瑟!你这个该死的混蛋!”查尔斯的咆哮被困在越来越小的空间里,充满了绝望的愤怒与悲恸。
在陵寝的另一端,一处地势稍高的廊台上,戴着纯白面具的赦罪师如同一尊静默的雕像,俯瞰着下方即将被献祭的悲壮。
骑士们最后的咆哮与金属碰撞的巨响,隔着一段距离传来,显得有些失真,却依旧清晰地勾勒出一幕徒劳而英勇的戏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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