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静静地躺在用营地帐篷撕开制成的简易担架上。粗糙的帆布早已被身下不断涌出的鲜血浸透,凝成大片大片触目惊心的暗红色,在惨白的雪地上如同狰狞的伤疤。
风雪帷幕之外,炮火的余音似乎已经远去,只剩下木料燃烧殆尽后不时发出的“噼啪”轻响,让这片临时的庇护所显得愈发死寂。
其中一个最年轻的雪怪战士,脸上的稚气尚未完全褪去,或许去年冬天还在和同伴打雪仗。他看见霜星和医生投来的目光,费力地牵动了一下嘴角,似乎想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可剧痛让他的五官扭曲起来,最终只从喉咙里泄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没……没事的,大姊……”他喘息着,声音断断续续,带着血沫的腥甜,“从村庄里……离开的时候,我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他停下来,猛烈地咳嗽了几声,每一次都让身下的血色更深一分。
“只是……比我想的……要早了点……哈哈……”
那沙哑的、比哭还难听的笑声像一把钝刀,剜着在场每个人的心。霜星身后的几名雪怪不忍再看,猛地闭上了眼睛,握着武器的手指因用力而骨节发白。
霜星也闭上了眼。当她再次睁开时,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里,最后一点温度也仿佛被抽离,只剩下比这片冻土更加坚硬、更加沉寂的寒冰。
“别为我们浪费眼泪,小叶莲娜。”
一个躺在担架上的老兵忽然开口了,他的半边身体几乎都被鲜血浸透,声音却出奇地洪亮而平稳。
他用那个只有最亲近的长辈才会使用的名字,呼唤着他们的领袖。时光仿佛倒流,让她不再是令人敬畏的“霜星”,而变回了那个在冻原上跟着他们身后,跌跌撞撞长大的小女孩。
“把找到的爆炸物都给我们。”
老兵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笑容。那笑容里没有对死亡的恐惧,也没有丝毫的怨恨,只有一种即将奔赴盛宴般的释然与快慰。
“我们这条烂命,就这样丢在这里太不划算了。”他咧开嘴,露出发黄的牙齿,“怎么也得给那些贵族的走狗,留下点这辈子都忘不掉的深刻印象,不然怎么对得起‘雪怪’的名号?”
“对!大姊!让我们再冲一次!”另一个伤员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却无力地摔了回去,但他望向霜星的眼神,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为了雪怪!!”
其余三名重伤的战士也嘶哑地附和着,他们的声音微弱,像是风中残烛,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
霜星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那股寒意并非来自风雪,而是源于这些家人用生命点燃的炽热。
一滴滚烫的液体终于挣脱了她的控制,从眼角决堤滑落。然而,就在它接触到霜星冰冷皮肤的瞬间,那灼人的温度便被彻底吞噬,悄无声息地凝结成了一颗晶莹剔透的冰珠,沉甸甸地坠在她的脸颊上。
里斯拉夫上校的指挥车碾过烧焦的土地,履带在凝固的泥浆和灰烬上压出深痕,最终停在了失去联系的突袭装甲阵地的边缘。
车门推开,一股混杂着碳化血肉与臭氧的诡异气味便迫不及待地灌了进来。
那气味既有金属烧熔后的刺鼻,又带着一种蛋白质过度焦化后令人作呕的甜腻。上校皱了皱眉,军靴踩在坚硬的冻土上,发出清脆的、冰层碎裂般的声响。
眼前的景象让他习惯了血与火的瞳孔也猛地一缩。
他的士兵,那些几小时前还在通讯频道里讲着粗俗笑话,抱怨着冻得发僵的手指的士兵,此刻都成了一具具散落在阵地上的焦炭。他们保持着死前最后的姿态,有的靠在车体上,有的还维持着奔跑的动作,仿佛被时间定格的黑色雕塑。没有惨烈的搏斗痕迹,没有四处飞溅的鲜血与内脏,只有一种近乎艺术品般的、高效而残忍的死亡。
“这是……什么东西干的?”里斯拉夫的声音沙哑干涩,像被砂纸打磨过。
“报告上校!车辆!车辆大部分完好!”一名士兵冲了过来,脸上混杂着劫后余生的惊恐与一丝古怪的兴奋。“我们可以立刻用这些载具展开追击!雪怪们肯定跑不远!”
他缓缓转过头,盯着自己这位急于表现的下属,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追击?”他反问,声音低沉而危险。
副官被他看得一窒,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是……是的,上校……”
“那还等什么!”里斯拉夫对着他咆哮起来,唾沫星子都喷到了对方脸上,“让所有人动起来!马上!”
“是!”
一名离得最近的士兵得到命令,几乎是立刻就朝着一辆看起来完好无损的装甲运兵车冲去。
他伸手抓住冰冷的舱门把手,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向外一拉。
一团巨大的、橙红色的火球,伴随着能撕裂耳膜的爆炸声,从车体内猛然喷涌而出。
那个士兵的身体在万分之一秒内就被狂暴的能量撕成了碎片,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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