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牛车吱呀作响,满载着散发着微光的灵纹箭杆和浓郁药香的木箱。苏尘沉默地跟在车旁,心中翻江倒海。他终于明白那管事的为什么要派他们押着满车物资去“接应”了!这哪里是接应,分明是官私勾结、权钱交易!用前线守军应有的、甚至可能是克扣下来的民用军用物资,去换取修仙界本该用在抵抗玄雷宗前线的宝贵资源!
“孙叔……这,这算什么?”苏尘忍不住低声问身边的老孙头,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我们押的这些……不应该是送给那些修士门派,让他们打玄雷宗的吗?怎么倒变成用米粮去跟他们换了?我们当兵的米粮还不够吃呢!”
老孙头脸上也残留着一丝复杂的神色,混杂着嘲讽和麻木。他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注意,才用极低的声音回答,语气里也带着困惑和一丝不安:“这事儿……邪乎!以前也没听说过军队跟修仙老爷们做买卖换东西!他们修仙的,鼻孔朝天,跟我们官府井水不犯河水……可最近,好像变了天了。听风营的兄弟喝酒吹牛提过一嘴,说是……北朝那边,金帐汗国的大国师,听说就是个修仙界顶厉害的老祖宗?他一个人,既拿金帐汗国皇帝的俸禄,又受着北朝修仙门派的孝敬,两边通吃,风光的很……可能……可能是这边的大人们瞧着眼热,也学了这一手?”
他摇摇头:“具体是咋回事,咱这小虾米哪里说得清!反正就这几个月,两边私下换东西的次数多了不少……里面猫腻大了去了!”
苏尘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比这北境的朔风还要刺骨!他脑子里飞速闪过在中域听到的各种关于北境战况的惨烈消息:某某关隘陷落,某某灵境被破,矿藏尽失,修士浴血奋战却难挽颓势,不断发出物资告急、请求支援的恳求……
再看看眼前!那些本该用在刀刃上的宝贵“支援”,竟然被这些宗门私下截留,用来和守军做交易!换取维持享受和扩张势力的民用物资!而守军这边,则拿着本该喂养前线士兵的口粮和打造兵器的生铁,去“交换”这些被漂没过的资源,填补老爷们自己的私库,或者进行下一轮更肮脏的交易!
“寒鸦关……”苏尘猛地想起在出发前,在厚土宗听到的一个最新“战报”——‘寒鸦关失守!玄雷宗兵锋直指孤云城!’他当时还心头一紧,以为战局已糜烂至斯。此时再回忆这个地名,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在中域对北境地理并不精通,只依稀听过些重要关隘的名字。
“孙叔,你听说过‘寒鸦关’吗?还有那个‘孤云城’?现在到底什么情况了?”苏尘试探着问道,目光紧盯着老孙头。
听到“寒鸦关”三个字,老孙头脸上的皱纹似乎瞬间深了很多,浑浊的眼神躲闪了一下,流露出一丝混杂着痛苦、屈辱和麻木的复杂情绪,似乎极不愿提起这个地方。在苏尘连续追问下,他才勉强开口,声音干涩而低沉:
“寒鸦关啊……七八年前,确实是这一片响当当的大关口!扼守着通往河套的要道,车水马龙……可那都是老黄历了!五年前,金狼骑主力猛攻过一次,血战了大半个月,城墙都快打塌了一半,死的人把城外的壕沟都填满了!”老孙头的声音有些发颤,仿佛又看到了那场血火地狱,“那时候虽然勉强守住了,但也损失惨重,后来……后来朝廷说什么……战线太长,军饷难继,就把防务后撤了。那破关城,残破不堪,孤悬在敌后那么远的地方,连补充兵都难送上去,还怎么守?”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带着浓重的自嘲和悲凉:“早就撤得七七八八了!现在就剩下几个放羊都不去的破烽火台,留着几个倒霉蛋在那儿熬鹰呢!也就能点个狼烟,传个警讯……前些日子传来消息,说那烽火台也被人占了,可不就是‘失守’了嘛!”
苏尘听得目瞪口呆,一股被愚弄的怒火直冲顶门:“所以……所谓的‘寒鸦关失守,玄雷宗兵锋直指孤云城’……就是用这么个早被放弃了四五年的破烽火台当由头?!”
“差不多吧,”老孙头耷拉着眼皮,“孤云城……听说倒还有点人气,不过那也是多年前的事了,现在嘛……半死不活的,空壳子多点。金狼骑过去,可不就是一踩一个准?这消息传出去,能要来多少‘紧急增援’啊……”
苏尘只觉得一颗心沉到了冰冷的谷底。愤怒之后,是无边无际的悲凉。前方的将士用血肉填补着这些肮脏交易留下的窟窿,用头颅去抵挡谎言之下的真实兵锋;而后方,无论是官府的府库,还是修仙门派的洞府,都在用这些鲜血和谎言作为筹码,疯狂地攫取着沾满铜臭和血腥的利益。
这北境的风,冷得钻心蚀骨。而他押送的这满满一车从战场上“漂没”下来的仙家资源,在车轮的呻吟声中,驶向的仿佛是更加深不可测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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