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很快结束，程墨和艾恩在工作人员恭敬的指引下来到后台，支付款项。
在那间充斥着霉味的交接室里，程墨亲手用钥匙解开了卡缪脖子上那个冰冷沉重的奴隶项圈。
金属锁扣弹开的轻微“咔哒”声，以及项圈离开皮肤时带来的短暂摩擦感，让这个一直如同人偶般麻木的女子控制不住地微微一颤。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头，第一次真正正眼看向这位新“主人”。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出乎意料的年轻而英俊的脸庞，以及那双深邃得如同古井、平静得不起丝毫波澜的眼睛。
这和她潜意识里预想的、或是曾经遭遇过的那些凶神恶煞、眼神浑浊贪婪的奴隶主完全不同。
一丝极淡的惊讶在她死水般的眼底一闪而过。
但这丝源于外表的惊讶只持续了极其短暂的一瞬，长期折磨和绝望带来的厚重保护壳便迅速重新合拢。
她重新低下头，将自己所有的情绪再次深深掩埋，恢复了那种死水般的麻木与沉寂。
然后她默默地、几乎是本能地移动脚步，站到了程墨的身后侧方，微微佝偻着背。
仿佛自己真的只是一件没有思想、随主人移动的物品。
相比之下，雷利则全程表现得异常配合。
他甚至在程墨帮他解开项圈时，还哼哼唧唧地唱着什么不成调的酒歌，浑身散发着浓烈的劣质酒精气味。
然而，若有人仔细观察，会发现他那双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睛，看似迷离，实则始终没有离开过程墨的双手和身体姿态。
四人离开拍卖行，走在香波地群岛那飘荡着五彩泡泡的街道上，形成了一个颇为奇特的组合。
程墨神色平静地走在最前面，艾恩保持着半个身位的距离紧随其侧，时刻警惕着周围。
卡缪如同一个无声的影子，默默地跟在程墨身后。
而雷利则晃晃悠悠地落在了最后面，嘴里依旧嘟囔着，仿佛真的只是个不清醒的老酒鬼。
离开拍卖行一段距离，转入一条相对安静些的街道后，艾恩终于忍不住，立刻凑近程墨，压低声音：
“程墨先生，那个老头……我们为什么要买下他？他看起来……”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那双看向雷利方向的眼神已经充分表达了她的意思。
那就是个又老又脏、除了浪费粮食和可能惹麻烦之外毫无用处的醉鬼。
就在这时，落在最后的雷利看似随意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了一个长长的、酒气冲天的嗝。
“嗝——呃……这鬼天气……”
他嘟囔着，手臂自然垂下。
就在这一瞬间，他眼中最后一丝伪装出的醉意彻底消失。
那只布满老茧、看似干瘦实则蕴含着恐怖爆发力的右手并指如刀，悄无声息地切向程墨毫无防备的后颈！
这是他惯用的脱身伎俩，干净利落，不留后患。
然而，就在那记手刀即将接触到程墨皮肤的刹那——
程墨仿佛脑后长眼，又像是早已预判到了这一切。
他没有回头，甚至没有明显的发力动作，只是如同鬼魅般向前滑开了半步。
就是这恰到好处的半步，让那只手刀堪堪擦着他的后衣领，落在了空处！
雷利的手悬在半空，动作僵住。
他眼中的惊讶之色再也无法掩饰，瞬间取代了之前的算计和从容。
这小子……不简单！
程墨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甚至连脚步的节奏都没有被打乱。
他微微侧头，对身后的雷利说道：“你缺钱的话，我这里有不少。”
雷利顺势将悬空的手收了回来，动作自然地摸了摸自己那条纹状的胡子。
他脸上的表情从惊讶迅速转化为一种玩味的、意味深长的笑容。
“哦？年轻人这么大方？看来老头子我今天运气不错嘛。”
一旁的艾恩此刻也终于察觉到了刚才那电光火石间的异常交锋。
她脸色一变，瞬间进入战斗状态，一脸警惕地死死盯住雷利，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
同时，程墨空闲的左手手指，看似随意地轻轻拂过自己腰间佩刀“惊蛰”的刀柄。
“前提是，你教我剑术。”
他对这个世界的剑术很感兴趣，但是泽法在这方面并不擅长，海贼游击队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剑豪。
雷利眯起了眼睛，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渐渐收敛。
一股若有实质的、沉重如山的压迫感如同潮水般以他为中心悄然散发开来，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几分。
“小子，你认识我？”
他怀疑程墨是知晓他身份，故意设局来找他的。
这股骤然降临的恐怖气息，让站在程墨身侧的艾恩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呼吸骤然变得困难，冷汗瞬间就湿透了她的后背衣衫。
她咬紧牙关，猛地侧身拦在了程墨与雷利之间，“唰”地一声拔出了腰间的特制火枪，枪口死死瞄准雷利的眉心。
“不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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