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落下,屋子里安静了一瞬,连灯芯的轻微炸响都变得刺耳。
仁的喉头猛地动了动,他不自觉地低头,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了,呼吸滞涩。他抬起眼时,眼眶已经泛红,泪水在眼底打转。他死死咬住牙关,声音却仍不可避免地颤抖:
「不……你还在。否则你不会……不会这样看我。」
嗓子干得发疼,他费力吞咽了一下,几乎是哽咽着补上一句:「你不会把我带在身边。」
最后那几个字几乎碎掉,他眼角湿润,像随时要失守。睫毛颤得厉害,强忍着不让泪掉下来。整个人像是被压到极限的弓,随时可能彻底崩断。
她静静望着他,目光像被什么绊了一下。紫色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分辨的色彩——像是旧日回忆被突兀撕开,或某种不愿承认的心悸。
指尖在膝上微微收紧,像是下一刻就要伸手去抚掉他眼角的湿意。但动作停在半途,她硬生生将那份冲动压了回去。
嘴角重新挑起一个笑,却少了往日的轻佻。那笑像是一层薄薄的面纱,遮掩掉了她方才泄出的脆弱:「你总能说些让我心软的话。」
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自嘲,又似乎有点恼怒。像是在责怪他,总是能不知不觉间动摇她的冷漠,让她不再是那个俯瞰众生的妖后,而只是一个被勾起情绪的女人。
她转过脸,假装去看摇曳的灯影,睫毛垂下,投下一道阴影。掌心里却悄悄冒出黑色的雾丝,旋即又消散。
她把清酒壶推过去,亲手替他斟了一杯,指背从他指节上轻轻划过:「真拿你没办法啊,既然你心里不舒服,那就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今天我‘太过分’了?你想让我给他们一个更好听的名字?‘附属’会让你睡不着,那就换一个。明天我回影虎,告诉他们——黑曜与影虎缔结盟契。听起来是不是舒服一点?」
仁怔住,像没料到她退得这么快:「真的可以这么做吗?」
「我说的话比他们的命更有用」她语气散漫,「我让他们写个盟书,他们就会;不愿意写,也不重要。我说是结盟,就是结盟。”她又倾过来,指尖垫在他下巴上,逼他看着自己,「但别误会,我不是为了他们。我只是为了你。你若因为一个字而皱眉,我就换字。」
仁握住那杯酒,没有喝,声音低了一些:「谢谢你。」
她像听见了个有趣的词,轻轻笑出来:「哦,今天居然听到了一句‘谢谢’。难得。」她抬手,拂走他鬓角一缕乱发,动作轻得像撒娇,「还要什么?说完一块说。」
仁犹豫片刻:「正则……还有凛。今天你对他们羞辱得也有点……太过了。有没有可能安慰一下他们。」
她“啧”了一声:「我怎么会羞辱一个小女孩。」随即又改了口,「好,我想想办法。正则要是有受伤,我会处理;凛嘛——」她像是在挑词,「给她一个座次与名分。本宫今日失了雅,明日自会抚平。」
她刻意避开「道歉」两个字,却也清清楚楚退了半步。仁点头:「这样就好。」
门外有风掠过,纸门轻响。她忽然伸手,把他整个人拉过去,抱在怀里,像抱一只不肯安分的小兽。她下巴搁在他肩窝,嗓音带着笑,软软地蹭了一下:「你总是忘了,你说什么,我就会做什么——只要你别走。」
他愣了愣,抬手回抱她,力气很轻:「我没要走。」
「很好。”她松了口气,又很快恢复了从容,扇尖轻轻在他肩背划了个圈,「不过你也别给我找别的‘牵挂’。你刚才在酒肆里跟那些人玩,玩得很开心?」
「我是在被泼酒。」仁苦笑。
「你下次可以在我面前被泼酒呀。」她不依不饶,「我可以笑着看,再笑着碾死他们。」
「玲华。」
「嗯?」
「你不必每一次都用这种方式。」
「我知道。”她的指尖从他掌心划过,停在那几处红肿的地方,一点一点揉开,像懒猫一样的耐心,「可这是最快的。最快让他们学会闭嘴,最快让你学会不躲。我没有时间等人慢慢理解我。」
他没有回答,只是点头。她满意地直起身,提了提袖,像要出门,又像只是随意站了一站。她的目光掠到纸门边,忽然停了一瞬:「还有一件。」
「什么?」
「你刚才叫我‘霸凌者’。」她的唇角扬起一线锋利,「我是不是该‘抚平’你的错觉?」
仁看着她:「你刚才已经抚平了很多。」
她沉默了两秒,像把某个尖锐的东西吞回喉咙里。下一刻,她又恢复了那种一切在掌中的自在:「很好。那就先这样。等我从影虎回来,我们启程去光正。」
她迈步欲行,仁忽然道:「玲华。」
她停下,回头,眉眼挑着笑:「还要什么?」
「这么做,不是为了他们,也不是为了我,也是为了你。你可以选择不是那样的人。」他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勇气,「你可以的。」
她看着他,目光像波纹一样晕开了一圈。半晌,她淡淡道:「我会选择我的方式。」随即,拢扇,收笑,转身,「也许,偶尔再听听你的建议。」
纸门轻响,她的影子从门缝间抽走。仁望着门口,像被风吹得恍了一瞬,随即把那杯一直没喝的清酒一口咽下,酒味辣得他直咳。他揉了揉手背,被她之前治愈的红肿不再疼痛,像被一层薄薄的暖意裹住。
也许,玲华真的可以开始改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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