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刚漫过聚居地的篱笆墙,赵工头就领着个青布长衫的身影往村西头走。那人背着半旧的布包,手里拎着个沉甸甸的木箱,走在坑洼的土路上,长衫下摆沾了些泥点,却丝毫不妨碍他稳步前行。
“陈先生,前面就是那处闲置的旧屋,”赵工头指着前方一座矮房,“以前是看仓库的老郑住的,后来他搬去工坊区了,屋子空了大半年,稍微拾掇拾掇就能用。”
被称作陈先生的男子停下脚步,抬眼打量——土坯墙不算周正,屋顶的茅草却还算厚实,门口有棵歪脖子枣树,树荫正好能遮住半个院子。他放下布包,拱手道:“多谢赵工头带路,这地方清静,正合适做学堂。”
赵工头挠挠头:“您别客气,天宇先生特意交代过,您有啥需要尽管开口。木料、工具、壮劳力,随叫随到。”他指着院角堆的几根旧木料,“那是昨天让木工坊送来的,说是能打几张桌子。”
陈先生打开木箱,里面露出几卷泛黄的书、一把铜尺、一个旧算盘,还有半包用了一半的木炭。“不用麻烦,我自己先拾掇着,”他笑着说,“您忙筑城的事去吧,等有眉目了,再请大伙来看看。”
赵工头走后,陈先生便挽起袖子忙活起来。先把屋里的蛛网扫干净,用黄土掺麦秸把墙上的裂缝糊好;再把旧木料搬到院里,用铜尺量着,劈成一块块木板——长的当桌面,短的做桌腿,不够平整的就用砂纸打磨,忙活了一个上午,竟凑出了四张长条桌、八条长凳,虽然看着有些歪斜,却稳稳当当立在屋里。
最费心思的是“黑板”。他在村里找了块平整的木板,用细砂纸磨光滑,又调了些锅底灰掺桐油,均匀地刷在上面,晾干后黑亮光滑,用木炭笔写字,一笔一划清清楚楚。他把木板钉在屋子正中的土墙上,退后两步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
下午时分,陈先生开始整理“课本”。他从布包里掏出一摞麻纸,是村民们做豆腐剩下的边角料,浆洗晾干后虽然粗糙,却能写字。他用麻绳将麻纸装订成册子,在第一页写下“识字启蒙”,然后翻开带来的旧书,工工整整抄录起来——先抄“田、地、禾、麦”这些农耕相关的字,再抄“工、匠、锤、锄”等工具名,最后才是“父、母、兄、妹”等亲属称谓。
抄到一半,院门口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陈先生抬头,见三个背着柴火的孩子正扒着篱笆往里看,最小的那个还吮着手指,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屋里的木板桌。
“进来吧。”陈先生放下笔,笑着招手。
孩子们你推我搡地走进来,最大的男孩约莫十岁,攥着柴火的手紧了紧:“先生,您……您在做啥?”
“我在准备课本,”陈先生拿起刚抄好的册子,“以后你们可以来这儿认字、学算术。”他从木箱里取出算盘,“噼啪”拨了几下,“比如你们背了五捆柴火,卖掉三捆,还剩几捆?用这个一算就知道。”
孩子们的眼睛亮了。最小的孩子怯生生地问:“要钱不?俺娘说认字要花好多钱。”
“不要钱,”陈先生摇摇头,指着院里的枣树,“你们要是想来,带个小板凳就行。实在没有,就坐在树下听。”
消息像长了腿,不到半天就传遍了聚居地。晚饭时分,学堂门口已经聚了十几个村民,有抱着孩子的妇人,有扛着农具的汉子,还有拄着拐杖的老人,都踮着脚往院里瞧。
“听说来了个先生?”
“就是那个穿长衫的?看着倒像个读书人。”
“真不要钱?别是骗子吧?”
张婶挤在人群最前面,扒着门缝往里看,正瞧见陈先生在给黑板上的“禾”字注音。她拽了拽身边的男人:“当家的,你看那字写得多周正!狗蛋要是能认全这些字,将来去账房当个学徒也好啊。”
男人皱着眉:“认那玩意儿有啥用?还不如跟着我去田里学看水,将来饿不着。”话虽如此,眼睛却没离开那黑板。
人群里的议论渐渐分成两派。支持的多是家里有小娃的妇人,盼着孩子能识几个字,别像自己一样连工分条都看不懂;反对的多是些老庄稼汉,觉得“读书不如干活实在”,浪费功夫。
正说着,天宇和周老先生来了。周老先生挤进院子,握着陈先生的手笑道:“子算兄,可把你盼来了!”他转向村民,扬声道,“大伙放心,陈先生是我托人请来的,在乡下教过十年书,算学尤其好,丈量土地、记账目,样样精通!”
陈先生也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陈默,字子算。不敢称先生,只是略通些文字算术。办这学堂,不求孩子们考功名,只愿他们能认些字、会些算术,将来记账不被骗,量地不吃亏,就够了。”
这番实在话让村民们的疑虑消了大半。卖菜的王二率先开口:“陈先生,俺家柱子七岁了,能来不?这娃脑子活,就是不爱下地,天天蹲在杂货铺看账本。”
“当然能来,”陈先生笑着说,“明天辰时开课,让他来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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