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红旗轿车在夜色中无声地疾驰,车窗外的城市灯火飞速向后流泻,化作一道道斑斓的光带。江凛坐在后座,如同一尊冰冷的石雕,与车内奢华舒适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已经换上了一套普通的便装,之前的行李被要求全部留下。身边坐着一位自称“陈秘书”的年轻人,一路保持着恰到好处的沉默,只是在他刚上车时,递给他一个厚重的加密电子阅读器。
“江先生,这是林深总工嘱咐您在抵达前需要了解的基础背景资料。”
江凛接过,指尖划过冰冷的屏幕,上面是经过高度精简的“潘多拉计划”威胁评估报告,以及“昆仑计划”的框架性文件。字里行间透出的信息,远比那张染血的简报更为惊心动魄——时空干预、历史修正、文明存续之战……每一个词都冲击着他过往的认知边界。
他没有提问,只是沉默地阅读着,将每一个字都刻进脑海里。多年的特种生涯让他明白,在获得足够的信息前,沉默是最好的武器。
轿车没有驶向任何已知的军方或政府设施,而是转入一条通往郊外山区的隧道。在隧道中段,车辆毫无征兆地拐进一个看似是维护通道的岔路,经过数道身份验证和生物特征扫描后,最终沉入地底深处。
当车门再次打开时,眼前是一个充满未来科技感的庞大地下空间。银灰色的金属墙壁泛着冷光,巨大的全息投影屏幕上数据如瀑布般流淌,工作人员身着统一制服,行色匆匆却秩序井然。这里的空气,带着设备运转的低鸣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紧绷的使命感。
“深渊”基地,到了。
陈秘书引领着他,穿过一道道自动开启的气密门,走向基地深处。“林工正在参加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他吩咐,您到了之后,可以先到他的主控室休息。”
江凛点了点头,目光锐利地扫过这个陌生的环境,像一头重新回到熟悉猎场的孤狼,开始本能地评估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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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核心区域,一间拥有最高级别隔音和反侦察措施的会议室内,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椭圆形的会议桌旁,坐着寥寥数人,但每一位都足以在华夏的权力中枢掀起波澜。安全领域最高负责人“泰山”端坐主位,花白的头发下,眼神如鹰隼。他的左右,分别坐着负责海外行动的军方代表,以及几位顶尖的科学家和战略顾问。
林深站在全息投影前,屏幕上正清晰地展示着被破解出的关键词——“潘多拉”、“时空锚点”、“历史修正序列”。他的白大褂依旧随意地套着,但眼神中的疲惫已被一种近乎燃烧的锐利所取代。
“……综上所述,”林深的嗓音因连续工作而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们面对的,是一场维度完全不同的战争。敌人的攻击不再局限于领土、经济甚至未来,而是直接指向了我们文明的过去,我们存在的基石——历史本身!”
一位戴着金丝眼镜,学者气质的老人,战略顾问李老,扶了扶眼镜,沉声开口:“林深同志,我理解你的担忧。但‘时空干预’这个概念,太过匪夷所思。我们如何能百分之百确定,这不是敌人精心策划的信息欺骗,或者某种我们尚未理解的心理战、科技讹诈?将国家资源投入一个基于‘可能’的科幻项目,风险太大。”
“李老,”负责海外行动的周中将声音低沉,带着铁血军人特有的直接,“‘夜鹰’小组全员殉国,这是事实!敌人动用如此巨大的力量灭口,这也是事实!我相信林工的判断,也相信我们战士用生命换回的情报!这绝不是讹诈!”
另一位科学家代表,材料学领域的泰斗王院士,则从技术层面提出质疑:“即便情报为真,我们‘昆仑计划’的核心,‘北斗星’时空机,目前也仅完成初步测试。稳定性、安全性都存在巨大隐患。贸然进行大规模、高频率的时空穿梭,且不论是否能完成任务,其本身可能引发的时空悖论、历史扰动,后果谁来承担?我们可能不是在拯救历史,而是在加速它的崩溃!”
会议室里出现了短暂的争论。保守与激进,稳妥与冒险,不同的理念在空气中碰撞。
林深深吸一口气,他知道,必须拿出更有力的论据。他调出了一段刚刚完成的模拟推演数据。
“诸位,请看这里。”他指向屏幕上快速演算的模型,“这是基于敌方‘泰坦号’可能具备的技术参数,以及他们已进行的时空活动痕迹,进行的逆向推演。模型显示,如果他们成功在关键历史节点,哪怕只是微小的一个点进行干预——例如,阻止一位关键科学家的诞生,或扰乱一次重要的战略决策——其产生的‘蝴蝶效应’,将在未来五到十年内,导致我们的科技发展进程滞后至少百分之三十,战略安全环境急剧恶化,甚至……可能导致我们民族复兴的进程被彻底打断!”
推演结果触目惊心,一条原本昂扬向上的发展曲线,在某个节点后骤然转折,急转直下。会议室再次陷入寂静,只有仪器运转的微弱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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