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真险。”武大郎突然开口,往潘金莲手里塞了块刚剥好的橘子,“那三角眼出了名的难缠,前儿还砸了张秀才的书摊。”
“难缠也得治。”潘金莲把橘子瓣塞进嘴里,甜汁在舌尖散开,“他越是怕啥,咱就越提啥。县太爷现在正想往上爬,最忌讳家里人惹事,咱捏住他这个软肋,看他还敢不敢来。”她转头冲武大郎眨眨眼,“学着点,这叫策略。”
武大郎似懂非懂地点头,突然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打开是支银簪,样式简单,却打磨得锃亮。“前儿路过首饰铺,看见这个挺好看。”他把簪子往潘金莲手里塞,手指有点抖,“掌柜的说,这个叫‘平安簪’,戴着能保平安。”
潘金莲捏着冰凉的银簪,突然想起刚穿来时,她连跟他多说句话都嫌烦,现在却会因为他一句话、一个小礼物,心里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她把簪子插在发髻上,对着水缸里的倒影照了照,嘴角忍不住翘起来。
“好看不?”她问。
“好看。”武大郎看得呆了,喃喃道,“比天上的星星还好看。”
狗剩在旁边“噗嗤”笑出声,被潘金莲瞪了一眼,赶紧低下头揉面,肩膀却还在一耸一耸的。
傍晚时分,新做的酒心饼出炉了。金黄的饼皮裂开小口,琥珀色的酒心顺着裂口流出来,甜香混着酒香,引得刚进门的武松直吸鼻子。“嫂子这是做了啥好东西?”他大步走进来,铠甲上还带着风尘,“俺在巷口就闻见香味了。”
“刚出炉的酒心饼,尝尝?”潘金莲递过去一个,“老周的新酒曲,果然好用。”
武松咬了一大口,酒心在嘴里爆开,他眼睛一亮:“好酒!好饼!嫂子这手艺,不去开酒楼可惜了!”
“开啥酒楼?”潘金莲笑着摆手,“咱这小铺子就挺好,自由自在的。”她往武松碗里盛了碗酸梅汤,“这次回来能住多久?”
“估计能住半个月。”武松喝着酸梅汤,眉头却皱了皱,“不过俺听说,那三角眼回去后没消停,跟县太爷告了状,说你‘目无官亲’。”
潘金莲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又笑了:“他告呗,咱手里有账本,记着他今儿踩坏了多少红糖、多少酒曲,还有街坊作证,看县太爷敢不敢偏私。”她拍了拍武松的胳膊,“放心,这事俺能处理。”
武松看着她胸有成竹的样子,又看了看旁边默默给她递饼的武大郎,突然笑了:“哥,你真是好福气。”
武大郎被说得脸通红,挠着头嘿嘿笑,却把刚出炉的、最完整的那个酒心饼,小心翼翼地放进潘金莲碗里。
夜里关了铺子,潘金莲趴在桌上算账。武大郎凑过来,看着账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迹,突然指着其中一行问:“这个‘净利润’是啥意思?”
“就是咱实实在在赚的钱。”潘金莲用笔在上面画了个圈,“你看,这个月比上个月多了五成,等再攒两个月,咱就能把铺子重新翻修下,再雇个帮工,你就不用那么累了。”
武大郎没说话,只是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肩膀。他的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能缓解她算账的疲惫。潘金莲靠在椅背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面香,突然觉得,这日子就像这酒心饼,初尝有点涩,细细品来,却是满嘴的甜。
她拿起笔,在账本最后一页画了个大大的笑脸,旁边写着:“今日,胜三角眼。得平安簪一支。酒心饼大获成功。”想了想,又添了句,“大郎揉肩的手艺,比他揉面的手艺好。”
窗外的月光爬进屋里,落在账本上,把那些字迹照得清清楚楚。潘金莲看着身边打着哈欠、却还强撑着陪她的武大郎,突然觉得,所谓的幸福,不过就是这样:有人陪你吵,有人陪你笑,有人在你算账时,默默给你揉肩,把最好的那块饼,悄悄放进你的碗里。
灶膛里的火还没熄透,偶尔发出“噼啪”的轻响,像在为这平凡又温暖的日子,轻轻打着节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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