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风一日比一日凉,刘家堡外聚集的流民渐渐多了层秋衣。这些日子堡内还算安稳,修补好的墙垛泛着新夯的土色,校场上护卫队操练的喊杀声穿透晨雾,连堡外临时窝棚里的流民,也敢趁着晴日到附近开荒,播些耐寒的冬麦。
这天清晨,堡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几个护卫匆匆来报:“少爷,北边来了批新流民,看着比之前的狼狈多了,好多人冻得直哆嗦,还带着伤。”
刘江正在作坊看王铁山调试新做的火箭,闻言皱了皱眉,跟着赵忠往侧门走去。
刚到门边,就见十几个流民蜷缩在墙根,个个面黄肌瘦,衣衫破烂得遮不住身体,有的人脚上连鞋都没有,冻裂的伤口渗着血。有个老汉抱着个昏迷的孩子,正对着堡门磕头,声音嘶哑:“求求开门……给口热粥……北边不能待了……蒙古人来了……”
“蒙古人?”刘江心里一动,让护卫打开侧门一角,蹲到老汉身边,“老丈,你说蒙古人?是北边的鞑子?”
老汉抬起头,脸上布满泪痕和污垢,眼里满是惊恐:“是……是察哈尔部的骑兵……杀过来了……俺们村在张家口外,一夜就被踏平了……”
他话没说完,旁边一个断了胳膊的青年接过话,声音发颤:“他们的马快得像风!夜里来的,连狗都没来得及叫,骑兵就冲进村了!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房子全烧了……俺爹为了护俺,被他们用马刀劈了……”
青年说着哭起来,周围几个流民也跟着抹眼泪,七嘴八舌地补充:
“不止察哈尔部!听说还有土默特的人!今年北边遭了大旱,草都枯了,牛羊死了一半,他们没吃的,就往南抢!”
“以前也抢,可没这么凶!听说是……是南边打仗(指明清战争),朝廷顾不上北边,他们就敢大股大股地来,有时候一来就是几百骑兵!”
“他们不恋战,抢了粮食、女人、牲畜就走,骑兵跑得快,官府的兵根本追不上!俺们逃了十几天,才跑到这儿,路上见了好几个被烧光的村子……”
刘江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蒙古各部南下劫掠,他在现代史书里见过记载,却没想到会这么快传到这里——张家口离清源城虽有几百里,可骑兵的速度,几百里路不过几日功夫。
“他们的骑兵……很厉害?”赵忠蹲在旁边,低声问那个断胳膊的青年。他打过流寇,对付过溃兵,却没跟骑兵交过手。
青年打了个哆嗦,像是想起了可怕的场景:“厉害!太厉害了!马快,刀也快!俺们村的壮丁拿锄头反抗,根本近不了身,他们骑着马冲过来,马刀一扫就是一片!有的还带弓箭,在马上射箭比咱们站着还准,一箭就能射穿人的肩膀!”
“最吓人的是他们的‘来去如风’。”老汉接过话,声音发抖,“来得时候悄无声息,杀完抢完,不等你反应过来,就骑着马跑了,连影子都追不上。俺们邻村的乡勇想追,被他们回头射倒一片,再也没人敢追了……”
周围的流民都点头,眼里的恐惧不是装的。他们描述的蒙古骑兵,没有流寇的混乱,也没有溃兵的疲沓,而是带着一种草原民族特有的凶悍和迅捷——那是冷兵器时代,骑兵对步兵的天然压制。
刘江站起身,望向北方。风从北边吹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尘土气息。他知道,这些流民带来的不是普通的消息,是警讯。
流寇、溃兵虽凶,终究是乌合之众,靠着墙高沟深和火器,总能守住;可蒙古骑兵不一样——他们有速度,有机动性,能快速突破防线,抢了就走,根本不给你打持久战的机会。刘家堡的墙再高,若骑兵绕到堡后,或者趁夜袭扰,防起来远比对付流寇难。
更麻烦的是,流民说他们“大股大股地来”,几百骑兵的规模,远非王老虎那三百流寇可比。火箭、火罐或许能伤几人,抛石机扔得远,可对付移动的骑兵,精度未必够;护卫队虽有百人,可大多是步兵,真要是骑兵冲过来,怕是连阵型都站不稳。
“赵大哥,”刘江低声道,“把这些流民先接进堡,找个偏院安置,给他们热粥和伤药。老丈,你跟我来,我再问问北边的情况。”
他把老汉领到祠堂,让管家端来热粥,又让人给孩子看病。老汉喝了粥,缓过劲来,把知道的都说了:蒙古骑兵最近半个月南下了三次,一次抢了三个村子,一次烧了个小驿站,还有一次跟小股明军遭遇,明军没撑住一个时辰就溃散了;他们抢粮食、牲畜,尤其喜欢抓年轻女人和壮丁,据说要带回草原当奴隶。
“少爷,”等老汉被送走,赵忠忧心忡忡地说,“蒙古骑兵这么凶,要是真摸到这儿来,咱们这堡……”
“得早做准备。”刘江没等他说完,沉声道,“蒙古骑兵厉害在马快,咱们就得想办法‘绊住’他们的马。让工程队在堡外挖壕沟,宽两丈,深一丈,沟底插铁蒺藜,不止正门,四周都挖,连成一圈——他们的马再快,也跳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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