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江立刻拿起炭笔,在条件后添上“清廷需减免刘家堡及联盟山寨三年赋税,不得额外征缴粮草、物资”。
麻纸被重新叠好,捏在刘江手里,沉甸甸的,像捏着几千人的性命。油灯的光终于稳定下来,映着四人沉重的脸——没有谁愿意谈“归附”,没有谁不觉得屈辱,可现实像一把刀架在脖子上,容不得他们只谈“气节”,不谈“生存”。
“这张纸,谁也不能说出去。”刘江将纸塞进贴身的布袋里,紧贴着胸口,那里藏着“种子”计划的名单,藏着南行探路队的信物,也藏着这张屈辱的“底牌”,“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能拿出来。咱们要做的,还是守堡——能守住,这张纸就永远是废纸;守不住,这张纸就是咱们最后的希望。”
刘远拄着拐杖站起来,脚步有些踉跄:“俺……俺去看看流民区的孩子,他们……他们该睡了。”他走得很慢,背影在油灯下缩成一团,像被抽走了力气。
赵忠也站起来,铁拐杖戳在地上,发出“笃笃”的声,像在给自己打气:“俺去城头看看,弟兄们还在加固工事,不能让他们看出不对劲。”
张老先生最后走,他拍了拍刘江的肩膀,语气沉重:“堡主,忍辱负重,比死更难。你选的这条路,难,但对。”
房间里只剩下刘江一人,油灯的光孤零零地亮着。他掏出那张纸,再次展开,“不剃发”三个字在灯光下格外清晰——那是他们最后的底线,是汉人的根,是刘家堡的魂。他知道,这张“底牌”一旦亮出来,他可能会被骂“降将”,可能会被钉在耻辱柱上,但只要能保住那些人的命,他认了。
窗外的风更紧了,吹得油灯的光忽明忽暗,像刘家堡此刻的命运。刘江将纸重新藏好,走到窗边,望着南方的夜空——南行的探路队应该已经走进太行山深处,“种子”队也该抵达鹰嘴崖了。他还有两条路可走,这张“底牌”,是第三条,也是最屈辱、却可能最有效的一条。
他握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疼,却清醒——为了存续,再难的路,也得走下去;再屈辱的“底牌”,也得捏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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