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军炮兵阵地的硝烟尚未散尽,三十门红衣大炮依旧保持着狰狞的姿态,炮口泛着冷硬的寒光。多铎骑在高大战马上,立于阵地前沿,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原以为攻破外围街巷后,刘家堡会像熟透的果子一样轻易摘取,却没想到,一道小小的内层壕沟,竟再次挡住了大军的脚步,伤亡数字不断攀升,传来的战报一次比一次令人烦躁。
“废物!都是废物!”多铎猛地拔出佩刀,狠狠劈在身边的木桩上,木屑飞溅,“一个残破的堡垒,一支苟延残喘的守军,竟让本王的大军寸步难行!”
身边的将领们噤若寒蝉,没人敢接话。他们都知道,豫亲王此刻已是怒火中烧,连续数日的强攻未能拿下刘家堡,不仅折损了大量兵力,更扫了他的颜面,在他看来,这根本不是一场战斗,而是一场耻辱。
“王爷,刘家堡守军依托内层壕沟和核心箭塔顽抗,我军正面冲锋损失太大,不如……”一名汉军旗将领小心翼翼地进言。
“不如什么?”多铎冷冷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难道要本王撤军?”
“末将不敢!”将领连忙跪倒在地,“末将以为,可令炮兵调整射角,进行延伸射击,越过壕沟,直接轰击刘家堡核心区域,尤其是那座核心箭塔!只要摧毁他们的指挥中枢,守军必乱!”
多铎的眼睛猛地一亮。他之前一心想要用炮火轰开城墙和壕沟,却忽略了核心区域的脆弱性。刘家堡的核心箭塔虽坚固,却未必能承受红衣大炮的直接轰击;而核心区域的守军和百姓密集,一旦炮火覆盖,必然会造成巨大伤亡,瓦解他们的抵抗意志。
“好!传本王令!”多铎猛地挥下佩刀,声音冰冷而决绝,“所有炮兵,立刻调整射角,目标刘家堡核心区域,重点轰击核心箭塔!给本王狠狠地轰!炸平他们的指挥中枢,炸碎他们的抵抗之心!”
“遵令!”将领们齐声应和,如蒙大赦,立刻转身传达命令。
炮兵阵地瞬间忙碌起来。士兵们合力转动炮架,调整炮身角度,将原本对准壕沟的炮口缓缓抬高,指向刘家堡的核心区域。工匠们重新测量距离和角度,用木炭在炮身上标记,确保炮弹能精准落入核心区。一袋袋沉重的火药被再次填入炮膛,铁弹被塞进炮口,引火绳被拉到合适的长度,空气中弥漫着硫磺味,压抑得让人窒息。
“调整完毕!请王爷下令!”炮兵统领单膝跪地,大声请示。
多铎勒住战马,目光死死盯着远处那座在烟尘中若隐若现的核心箭塔,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意:“开炮!给本王炸!”
“开炮!”炮兵统领猛地挥下红旗。
瞬间,三十门红衣大炮同时喷发,巨大的轰鸣声震耳欲聋,仿佛天地都在颤抖。一颗颗重型铁弹带着刺耳的呼啸,划破天空,越过内层壕沟,朝着刘家堡的核心区域飞去。与之前轰击城墙不同,这些炮弹的落点更加密集,更加精准,直指核心箭塔和周围的防御工事。
“轰隆!轰隆!轰隆!”
炮弹接连落入核心区域,爆炸声此起彼伏。一座靠近箭塔的掩体被炮弹直接命中,瞬间崩塌,里面躲避的百姓和伤兵来不及发出惨叫,就被掩埋在砖石之下;一段矮墙被炮弹炸得粉碎,碎石飞溅,将正在防守的几名守军砸成重伤;核心区域的地面被炸开一个个深坑,泥土和鲜血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片狼藉。
刘江站在箭塔顶层,脸色骤变。他没想到清军竟会调整炮口,直接轰击核心区域!他刚要下令组织百姓疏散,就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轰!!!”
一枚重型铁弹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精准地击中了核心箭塔的中层!
箭塔的中层是床弩和精准射手的阵地,也是指挥节点之一。铁弹撞击砖石的瞬间,墙体轰然炸裂,砖石飞溅,木梁断裂,尘土和烟尘瞬间淹没了整个箭塔中层。正在操作床弩的士兵被直接炸飞,身体扭曲变形;趴在射击孔后的精准射手被碎石掩埋,惨叫声戛然而止;传声孔被堵塞,指挥信号瞬间中断。
箭塔剧烈震颤,顶层的刘江被震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他扶住矮墙,低头望去,只见箭塔中层的墙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砖石不断往下掉,烟尘从缺口处喷涌而出,隐约能看到里面的火光和残肢。
“孙小宝!张文弼!”刘江嘶吼着,声音穿透烟尘,却听不到任何回应。他心中一沉,知道中层的伤亡必然惨重。
箭塔中层,一片狼藉。墙体开裂,木梁断裂,床弩被砸得粉碎,满地都是碎石、残肢和鲜血。孙小宝被一根掉落的木梁压住了腿,疼得浑身抽搐,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看到身边的几名工匠已经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张文弼被烟尘呛得剧烈咳嗽,他爬起来,不顾身上的伤口,拼命地挖掘着碎石,想要救出被掩埋的伤兵和射手。
“快!救人!”张文弼嘶吼着,声音沙哑,双手被碎石划破,鲜血直流,却依旧没有停下。幸存的几名士兵也反应过来,纷纷加入救援的行列,用手挖,用武器撬,想要从废墟中救出更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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