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舱的灯光是冷白色的,像手术刀的反光,照得人清醒又疲惫。
夜陵睁开眼的第三天,体温终于从三十九度七落了下来。
她盯着天花板上那道细微的裂纹看了足足十分钟,确认自己还活着——不是系统在操控她的神经,不是数据流在维持心跳,而是她自己的血肉之躯,一寸一寸熬过了那场自我剥离的烈火。
她动了动手指,关节僵硬得像生锈的轴承。
但她没等方主任来查房,也没等护士送药,便掀开薄被,单薄的病号服贴在汗湿的背上,冷得发黏。
撑起上身的瞬间,世界猛地倾斜。
视野边缘泛起黑雾,耳鸣如潮水灌耳,她咬住下唇,尝到了铁锈味。
可她还是撑着床沿坐了起来,膝盖弯曲,准备做最基础的俯卧撑测试——这是她在特工营第一天就学会的规矩:能动,就不算废。
“滴——”监控仪发出低沉的预警音。
门几乎是被撞开的。
陆昭阳冲进来时作战靴都没换,肩上的外勤装备还挂着海盐结晶,显然是刚从巡逻岗撤下来。
他脚步钉在离床三步远的地方,没有靠近,声音压得很低,却像绷紧的钢丝:“需要我扶你,还是需要我自己滚?”
夜陵喘着气,额角冷汗滑进眼角,刺得生疼。
她抬眼看他,瞳孔里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和通红的眼尾。
然后,她缓缓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朝他比了个斜上的手势——“接应就位”。
那是“烈风”突击队内部极少数人才懂的暗语,只在生死一线时使用。
意思是:我撑不住了,但我不认输,你得接住我。
陆昭阳瞳孔骤缩。
下一秒,他一步上前,手掌稳稳托住她颤抖的手臂,另一只手抵住她后腰,将她摇晃的身躯牢牢固定。
他的掌心滚烫,带着常年握枪磨出的茧,贴在她冰冷的皮肤上,像一道焊进骨髓的锚。
“你疯了?”他声音哑得不像话,“刚剥离系统强化,神经通路还在重建,你现在连站稳都要耗尽意志力!”
夜陵没看他,只是低着头,一滴汗落在床单上,洇开一片深色。
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我不测试,怎么知道我还活着?”
陆昭阳僵住。
他知道她怕什么——她怕醒来后,发现自己只是个普通人,怕那场穿越、那场牺牲、那句“我允许”都成了空谈。
她怕自己不再是“夜陵”,而只是一个被系统塑造又抛弃的残次品。
所以他没再劝,只是稳稳地扶着她,任她一点点把重心转移到脚底,像教雏鸟第一次试飞。
当晚,方主任把评估报告递到陆昭阳手里,语气严肃:“宿主已主动剥离系统强化,神经适应期预计两周。期间免疫力低下,情绪易波动,任何高强度训练都可能造成不可逆损伤。”他顿了顿,“她现在不是刀,是刚淬火的钢,得养,不能逼。”
陆昭阳低头翻完报告,合上,点头:“明白。”
可没人知道,他在凌晨两点偷偷调阅了舰载指挥系统的排班表,把自己名字填进了未来七天所有未分配的近海夜巡任务。
每一个班次,都是八小时以上,无休轮替。
小兰抱着医疗记录路过时看见他靠在值班椅上闭目养神,脸颊凹陷,眼底青黑,忍不住低声劝:“陆队,你已经三天没合眼了,夜陵她醒了,你该休息了。”
陆昭阳睁开眼,目光落在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医疗舱门上,声音轻得像自语:“她醒了,但我还没确认……她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追悼会那天,海风凛冽。
“涅盘计划”牺牲的六名特勤队员遗像被庄重陈列在甲板中央,黑纱垂落,军旗低垂。
全体队员列队默哀,肃立如铁。
夜陵坚持要站进去。
她穿着改制的常服,左腕那条麻绳护腕随风轻晃,铜铃无声。
她站得笔直,像一杆未折的旗。
可三十分钟后,她的腿开始抽搐,小腿肌肉不受控制地痉挛,冷汗顺着额角滑下,浸湿了衣领。
她的呼吸变得浅而急,指尖发麻,膝盖微微打颤。
就在她几乎要脱力的刹那,陆昭阳突然提高声音:“全体——向右看齐!”
唰——
所有队员整齐转头,动作划一。
借着这瞬间的遮掩,他悄然后移半步,右手从背后轻轻抵住她腰椎的支撑点,稳稳托住她即将塌陷的脊梁。
夜陵身体一僵,没动。
风卷起她的黑发,拂过他手背。
她缓缓抬起左手,拇指轻轻搭在他军靴侧面——那是他们之间新形成的暗语,只有彼此懂得。
“我在撑,别松手。”
他没回应,只是指节微微收紧,力道坚定如磐石。
海风呼啸,军旗猎猎,远处海平线泛起灰白的晨光。
而在这片沉默的钢铁洪流中,两个人影并肩而立,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一个在撑,一个在守。
谁也没看见,夜陵闭了闭眼,喉头微动,像吞下了一整片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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