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皱着眉头,深邃的眼眸中不再是往日运筹帷幄的沉着,而是掠过一丝了然与凝重。
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凉的玻璃,发出几不可闻的轻响。他大概已经窥见了这场无妄之灾的根源所在,那线索或许就隐藏在与“风”字相关的隐秘之中,与他内心深处某个名字隐隐相连。
然而,棋盘上的敌我实力悬殊至此,他纵然看透了部分棋局,此刻却也如同陷入珍珑棋局,找不到任何一个可行的活眼,没有任何能够立刻反击的手段。
“宸哥,这……这可怎么办?”
秦洛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焦虑,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快步走进办公室,甚至连门都忘了敲。
“他们这是根本不给我们活路啊!如此疯狂、不计成本地打压……我们的现金流,最多……最多再撑两周。”
这也是秦洛职业生涯中第一次如此真切地体会到,一个盘踞已久的超级大家族所能调动的资源是何其恐怖。这不再是技巧的比拼,而是纯粹力量的无情倾轧,正所谓一力降十会,在绝对的实力鸿沟面前,宸舟集团以往所有的精明算计和灵活策略,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仿佛巨人指尖的蝼蚁,连挣扎的余地都微乎其微。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补充道。
“更糟糕的是,宸哥,对方在打压我们实体业务的同时,还在股市上双线操作,不断建仓拢资,然后精准地制造股价断崖式下跌……多方受敌,情况实在不容乐观啊……”
顾宸缓缓转过身,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投在光洁的地板上,竟有几分孤寂。
他望着窗外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那里是资本永不眠的战场,良久,才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充满了疲惫与一种近乎自嘲的明悟。
“猫逗老鼠吗?呵……没想到我顾宸,有朝一日竟也会被这样玩弄于股掌之间……”
此刻,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与宸舟集团,都成了那只被无形之手逗弄着、命悬一线的鼠,而执棋者,正悠闲地欣赏着这场猎杀游戏。
秦洛的眉头锁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往日里的精明干练被一层灰败的愁云笼罩。他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像是艰难地吞咽下某种苦涩,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与迟疑,试探性地开口。
“宸哥……眼下这光景,嫂子……嫂子那边,不知道能不能……提供一些帮助?”
他的目光低垂,避开了顾宸的直视,指尖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沙发粗糙的绒面,泄露了内心的挣扎与不安。他的意图清晰无比——若能撤回宸舟集团对辛氏项目的巨额投入,或许多少能为宸舟濒临枯竭的现金流争得一丝喘息之机,哪怕只是苟延残喘多撑些时日。
顾宸缓缓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不见慌乱,只有一种洞悉局势后的沉重与冷静。他摇了摇头,语气平稳却不容置疑。
“辛氏东区那片污染地的治理与开发,已经绑定了他们未来至少五到七年的全部精力和绝大部分资源,那是个吞金的无底洞,也是一个不容有失的战场。他们自身尚且左支右绌,哪还有余力来顾及宸舟这艘将沉的船?”
他端起桌上早已冰凉的半杯咖啡,指尖感受着瓷杯传来的寒意,继续剖析,声音低沉而清晰。
“况且,你我都心知肚明,这次海贸商会,尤其是背后的风家,是铁了心要彻底踩死我们,不留任何活路。如果把辛氏也强行拖进这滩浑水,无异于以卵击石,结果只会是凶多吉少,让他们也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对辛氏而言,目前最好的选择,就是竭尽全力独善其身,远离这是非漩涡。”
顾宸敏锐地捕捉到秦洛嘴唇微动,似乎还想做最后的争取,他未等对方开口,便抬手做了一个轻微下压的手势,截断了话头,语气带着一丝看透世情的疲惫与决绝。
“不必再提其他。墨家、张家,甚至你的本家秦家,此刻也都指望不上。天高皇帝远,等他们协调资源、做出决策,再万里迢迢地施以援手,宸舟集团的骨头怕是早就凉透了。远水,解不了近渴。更何况……”
他略微停顿,视线投向办公室墙壁上那张与墨沉舟的合影,眼神复杂。
“沉舟他现在,也正处在墨家内部权力交替最关键、最敏感的时期,自身难保,步履维艰,我们不能再给他增添任何不必要的麻烦和风险了。”
秦洛听着这一句句冷静却如同最终判决般的话语,眼中最后一点微弱的希望之火也彻底熄灭了。
他像是被瞬间抽走了全身的力气,脊梁再也无法挺直,整个人重重地向后瘫倒在松软的沙发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叹息。
巨大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般将他淹没,一个清晰的认知在他脑海中盘旋、放大,直至充斥全部思绪:宸舟集团,或许……真的没救了。
办公室内死一般的寂静,唯有窗外都市永不停歇的喧嚣,如同挽歌般隐约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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