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上，朱及第的声音清晰传来：“……后世那万历皇帝，为了给自己偏爱幼子、冷落长子的私心找借口，竟硬生生扯出成祖皇帝（朱棣）不喜仁宗（朱高炽）、偏爱汉王（朱高煦）的旧事，试图证明祖上亦有先例，简直是荒谬绝伦的错位比拟！”
这话像一道无声的惊雷，在奉天殿前猛地炸开，所有的威力都结结实实轰在了燕王朱棣的头顶。
“哐当！”朱棣手里的酒杯猛地一颤，酒液直接晃了出来，溅湿了他的衣袖。他整个人都僵了一下，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紧接着又被一股急速上涌的怒火烧得通红。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旁边几个兄弟席位传来的低低抽气声，以及那些勋贵老将们毫不掩饰、带着探究和玩味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
“他妈的……”朱棣脑子里嗡的一声，几乎要脱口骂出来。他死死攥紧了拳头，指节都有些发白。拿我跟那个废物比？！他凭什么？！
旁边离得近的周王朱橚，下意识地低呼了一声：“四哥……”声音里带着点不敢置信的惊诧。
而更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不知是谁压得极低的议论：“……燕王殿下……和万历……这……”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耳光，抽得朱棣脸颊生疼，那股被强行与蠢材捆绑在一起的巨大羞辱感，让他胸口堵得几乎喘不上气。
朱棣盯着天幕，胸口那股邪火蹭蹭地往上冒，堵得他心口发闷。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脑子里把刚才听到的那番混账话又过了一遍。
“成祖（未来的我）——万历（那个蠢材）？” 他在心里冷笑一声，“呵，他万历也配？老子打的江山，他坐塌了，还有脸拿老子说事？”
紧接着是儿子们。“朱高炽（我那不讨喜但至少是嫡长、能力出众的胖儿子）——朱常洵（万历那个仅因宠妃所生就被偏爱的儿子）？” 想到这里，朱棣眉头拧得更紧了。他虽然确实不太喜欢高炽那副文弱、不够英武的样子，觉得他担不起自己打下的基业，但高炽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子，身份摆在那里，处理政务的能力天幕也提过是好的。这跟万历纯粹因为宠爱女人就想乱立太子，能是一回事吗？ “简直胡扯！” 他几乎要骂出声。
“还有，朱高煦（我那勇武并立有大功的儿子）——朱常洛（那个被群臣拥护、但出身被皇帝嫌弃的长子）？” 这对比更是让他气得肝疼。高煦像他，勇猛善战，是他倚重的左膀右臂，将来是要在战场上替他分忧、建功立业的！怎么到了那万历嘴里，倒成了被大臣逼着、皇帝自己都看不上的可怜虫了？ “本王的儿子，何时需要看那些文臣的脸色了？！” 一股被严重冒犯的感觉让他攥紧了拳头。
这一连串错位的对比在他脑子里翻滚，每一个点都精准地踩在了他的怒点上。**荒谬！何其荒谬！** 他感觉自己的脸皮都在发烫，这种被强行和废物归为一类的羞辱感，比当面骂他还要难受百倍。他将酒杯重重顿在案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引得不远处正偷瞄他的朱橚缩了缩脖子。
“本王不喜高炽，是嫌其缺了魄力，恐难震慑群伦，绝非那万历昏聩到因私废公、甚至连儿子出身都嫌弃的地步！” 他在心中怒吼，“他将本王置于何地？！又将高炽……置于何地？！”
想到那个此刻尚在襁褓中、似乎注定要被自己“不喜”的长子，他心头莫名烦躁，更有一股无处发泄的憋闷。还有，听那天幕的意思，自己未来难道还会被臣子逼迫？ “放屁！本王岂是那等窝囊之人！”
一种被玷污、被拉低到与蠢材同列的巨大羞辱感，让他气血翻涌，几乎要控制不住拍案而起。
龙椅上，朱元璋把老四那一瞬间的脸色变化和顿酒杯的动静看得清清楚楚。他目光沉静地扫过朱棣，又悄悄看了一眼身边眉头微皱、显然也在琢磨天幕内容的太子朱标。
老四反应这么大，倒也情有可原。换哪个有本事的，被拿去跟后世那种窝囊废相提并论，都得觉得是奇耻大辱。
朱元璋心里，关于继承人那杆秤又开始微微晃悠。标儿仁厚，能稳住局面，是守成的好人选，这没得说。可天幕里透露的未来，大明要面对的麻烦恐怕不只是家里这点事……北边蒙古人还没死心，辽东可能冒出来的“野人”（指女真），还有后世那种想都想不到的剧变，好像真需要一个更有魄力、更能打、更能镇住场子的皇帝。
老四……他看着朱棣那强压着火气的侧脸，那眉眼神情里的狠劲和不甘，真有点像自己年轻的时候。要说当皇帝的天赋和那股子狠辣，老四可能比标儿更合适。但是……规矩呢？嫡长子继承的祖制呢？要是废了标儿立老四，引起的乱子，恐怕比十个“靖难”还吓人！何况标儿根本没犯错，是个合格的太子。
难，真他娘的难！朱元璋在心里骂了一句。这天幕，简直是专门来给他找不痛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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