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碎玉湖,被无数画舫与沿岸楼阁的灯火搅碎,漾开一池浮华的金波。
醉仙舫无疑是这片金波中最耀眼的存在,三层楼船通明,丝竹管弦与笑闹声不绝于耳,竭力维持着往日纸醉金迷的表象。
然而,若有心人细听,或许能从那过于热烈的喧嚣中,捕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与虚浮,如同精美瓷器上细微的裂痕。
舫中一处视野尚可的雅座,两位相熟的老客正对酌闲谈,话题不可避免地绕不开近日舫上发生的事。
“唉,真是世事无常”一位穿着藏青暗纹绸衫,做文人打扮的中年客人摇头叹息,将杯中温热的黄酒一饮而尽,眉宇间带着几分真实的惋惜,“绿漪姑娘的《春江花月夜》,红绡姑娘的《霓裳羽衣舞》,还有芸娘姑娘……怎么说没就没了呢?接连三场‘意外’,这这也太巧了些。”
他对面那位体型微胖、穿着团花锦缎袍子的富商夹了一筷子鲈鱼脍,咂咂嘴道:“谁说不是呢,周老弟,不瞒你说,我这心里头也直犯嘀咕,这醉仙舫怕是冲撞了哪路太岁?”
“真是邪门,眼看花魁大会没几天了,如今就剩个玉蔻姑娘独挑大梁……玉蔻姑娘自然是一等一的美人,那阙《雨霖铃》唱得是荡气回肠,可毕竟独木难支啊!”
“对面‘揽月阁’的翠浓姑娘今年可是势头凶猛,据说排了新舞,砸了不少银子造势。咱们醉仙舫今年想卫冕花魁,怕是难喽!”
说来有趣,常在风月场上混迹的男人,因着有常去的画舫,有爱捧的姑娘,所以也会在不知不觉间分了阵营。
这边,周先生却忽然神秘地笑了笑,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钱老哥,你这消息可就不够灵通了。”
“我昨儿个与舫主吃茶,他倒是透了些口风,咱们舫主啊,怕是早有后手,藏着杀手锏呢!”周先生的话中不免带了些得意。
“哦?”钱老爷立刻放下筷子,眼睛亮了起来,“快说说,什么杀手锏?莫非又从哪儿挖来了宝贝?”
“正是,”周先生声音压得更低,“说是从扬州重金礼聘来了一位姑娘,芳名‘泠音’,啧啧……那才是真正的九天仙女下凡尘,色艺双绝!”
钱老爷听得呼吸都急促了几分,胖脸上满是向往:“竟有如此人物?那何时能一睹芳容,聆听仙音啊?老夫便是砸下重金,也得博佳人一曲!”
“难,难啊!”周先生连连摆手,一副“你有所不知”的表情,“听说这位泠音姑娘性子极是孤高冷清,不喜喧闹,且身子骨似乎也不甚强健,需要静养。”
“我听着舫主的意思,她是专为花魁大会准备的‘秘密武器’,要一鸣惊人,大会之前,怕是不会轻易露面表演。咱们呐,恐怕都得憋着,等到花魁大会那天才能开眼了!”
二人又是惋惜又是赞叹,推杯换盏间,对着这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泠音姑娘”描绘了无数遐想。
这时,一个穿着藕荷色比甲、梳着双丫髻,模样伶俐的小丫鬟端着刚温好的酒过来,乖巧地给他们添上。钱老爷心情好,随手抛给她一小块碎银子:“赏你的!”
小丫鬟杏儿接过赏钱,眼睛弯成了月牙,连忙福礼:“谢钱老爷赏,谢周先生!”
她刚高兴地退下楼梯,就被一个穿着褐色绸坎肩、面容精干的小管事在楼梯口叫住了:“杏儿,正好,你手脚轻快,把这碟刚出炉的荷花酥和这壶上用雪水沏的碧螺春,送到三楼‘听雪阁’去。是新来的泠音姑娘的宵夜,仔细着些,别毛手毛脚的!”
杏儿眼睛略微瞪大了,捧着托盘,又是好奇又是忐忑,压低声音道:“刘管事,就是就是那位从扬州来的,传说中仙女一样的泠音姑娘?”
刘管事矜持地点点头,也压低声音:“嗯,就是她。”
“舫主特意交代了,这位姑娘是贵客,性子喜静,不惯见生人,送完东西就立刻出来,不许东张西望,更不许多嘴多舌打听,惊扰了姑娘,仔细你的皮!”
“哎,知道了,保证不出错!”杏儿脆生生应下,心脏怦怦直跳。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摆了茶点的托盘,蹑手蹑脚地往三楼走去。
三楼果然与楼下的喧闹截然不同。
走廊里只稀疏点着几盏柔和的羊角宫灯,光线朦胧,铺着厚厚的地毯。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说不出的冷香,似梅非梅,似雪非雪。
杏儿屏住呼吸,走到走廊最里间那扇挂着“听雪阁”小木牌的房门外,深吸一口气,才用指节极轻极轻地叩响了门上的铜环。
“谁?”门内立刻传来一个回应。
那声音略显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不算娇柔,但也不难听。
杏儿连忙细声细气地回答:“姐姐,我是杏儿,奉管事之命,给泠音姑娘送些点心和茶水来。”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
门后出现的,是一个杏儿从未见过的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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