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一声轻微的利刃入肉声响起,短刃划过,带出一道更深、更长的血口子,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她的衣袖。
剧烈的疼痛袭来,但凌析却借着这股冲击力和自己提前发力的蹬踏,整个人如同被重击的沙包般,顺势向后猛地倒飞出去。
这一下,既避开了要害,又借助对方的力量拉开了距离。
她的身体重重地撞在胡同口堆放的几个空泔水桶上,泔水桶散落,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并伴随着一股极其提神醒脑的复合型发酵气味弥漫开来,但也成功阻断了对方追击的最佳路线和势头。
“呃……”黑衣人似乎也因这出乎意料的发展而微微一怔,他显然没料到对方会用这种近乎自残的方式脱身。
凌析也顾不得肩头火辣辣的疼痛和周身弥漫的“迷人”香气了,她强忍眩晕,利用这争取来的瞬息机会,猛地从地上弹起,捂着不断渗血的伤口,头也不回地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撒丫子就往巷子外人多的地方狂奔。
速度之快,脚步因疼痛而略显踉跄,却带着一种决绝的逃命姿态,瞬间就消失在了错综复杂的小巷深处。
黑衣人并没有全力追击。他站在原地,缓缓收起短刃,望着凌析那连滚带爬、狼狈逃窜的背影,那双万年寒冰般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惑、疑虑和一种极其复杂难言的情绪。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地上那块被凌析踩中的果核,再抬眼望向她消失的方向,沉默了许久。
沉默片刻后,黑衣人的身影悄然融入墙角的阴影,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另一边,凌析一路心惊肉跳、慌不择路地狂奔出老远,直到混入一条熙攘的市集街道,感受到周遭嘈杂的人气,才敢扶着一面卖陶器的摊子大口喘气,心脏砰砰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肩头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刚才那场短暂却凶险无比的死里逃生。
这武功,这语气,还认识影七……除了那位,就没别人了啊!
他怎么还活着?!
另一边,摆摊的老汉见凌析脸色苍白、衣衫染血、还扶着自家货架喘粗气,顿时警惕地瞪着她,粗声粗气地问:“哎!你干啥的?买不买啊?不买别挡着俺做生意!”
凌析喘着气,下意识随口问了一句:“这……这罐子……多少钱一个?”
老汉伸出两根手指:“二十文!不还价!”
凌析一听,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连伤口疼都忘了,脱口而出:“二十文?!你怎么不去抢?!”
这价格都快赶上她一顿午饭钱了!而且还是这种品相的粗陶!
强烈的抠门本能瞬间压过了逃命的恐惧和伤口的疼痛。
她立刻像被烫到一样缩回了手,也顾不上喘气了,迅速踉跄着离开那个“黑心”陶罐摊子,默默挪到旁边一个无人的墙角,才敢顺着墙壁滑坐下来,继续喘气。
京城物价也太离谱了!一个破罐子要二十文!这够她在衙门食堂吃两顿肉了!差点就被讹上了!
喘匀了气,凌析才龇牙咧嘴地检查伤口。
左臂外侧那道新添的伤口较深,还在渗血;右肩胛的划伤稍浅,但也很疼。
她咬咬牙,从怀里摸出家中常备的金疮药粉,胡乱撒在伤口上,又撕下内衫相对干净的下摆布料,笨拙但迅速地用力将伤口紧紧缠裹住,先止住血再说。
做完这一切,她已是满头冷汗,虚脱般靠在墙角。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缓过劲,缓缓抬头,就发现周围渐渐聚拢了一些“热心市民”。
几个挎着菜篮子的大妈、遛鸟的老头、还有几个闲汉,正对着她指指点点,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
“哎哟,这人咋啦?咋一身是血啊?”
“看着不像好人啊……穿得破破烂烂的,还带着伤……”
“是不是遇上啥事儿了?要不要……报官啊?”
“对对对,报官!看着就可疑!”
凌析心里警铃大作。
她现在没穿官服,一身普通劲装还破了染了血,确实容易引人怀疑。
这要是被扭送到官府,再撞上监察卫的人,她可就真说不清了!
她正想强撑着站起来,挤出个笑容解释两句“我是刑部的自己人”,就听见人群外围一个热心市民猛地喊了一嗓子:“官差大哥!就在这儿!那个可疑的人就在这儿!”
话音刚落,人群就被扒开,两个穿着刑部公服、佩着腰刀的人急匆匆地挤了进来,为首的正是谢前。
他一脸紧张和警惕,手按在刀柄上,显然是被热心群众“举报”引来的。
谢前一挤进来,目光就锁定在墙角那个狼狈不堪、身上带血的人身上。
他定睛一看,顿时愣住了,眼睛瞪得溜圆:“凌…凌哥?怎么是你?!”
他赶紧挥手让旁边那个同样紧张的衙役放松,然后对周围看热闹的百姓解释道:“散了散了!都散了吧!误会误会!这是咱们自己人!刑部的凌都尉!正在办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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