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昨天晚上,阿美偷偷把碗里的腊肉夹给他,说自己“不爱吃油腻的”;想起她为了省电费,每天傍晚就关掉油灯,借着月光缝衣服;想起她明明自己都舍不得买新鞋,却在赶集时给他买了双布鞋,说“总穿你的黑衣服,像个送葬的”。这些在星际数据库里会被标记为“低效资源分配”的行为,此刻却像暖流,顺着辰的“神经线路”,流遍了阿岩的全身。
真正让辰下定决心“为这个家做点什么”的,是那个漏雨的夜晚。
后半夜下起了大雨,雨水顺着屋顶的破洞往下漏,阿美睡得正熟,没察觉自己的枕头已经湿了一片。辰轻手轻脚地爬起来,用自己的外套堵住漏雨的地方,却还是挡不住渗进来的雨水。他看着阿美蜷缩着身子,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好的梦,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情绪——那不是星际战士对“任务目标”的保护欲,而是一种想要“把她护在身后”的冲动。
“不能再让她住漏雨的房子了。”辰在心里默念,颈间的铁片突然亮了——他想起了藏在后山的飞船残骸,里面有纳米修复材料,虽然只剩下不多,但足够把这土坯房改造得坚固又不漏雨。他没有告诉阿美,只是趁着第二天她去镇上卖菌子的功夫,悄悄启动了纳米程序。
当阿美扛着柴刀回来时,整个人都傻了——她家的土墙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面泛着蓝光的透明墙,从外面能看到屋里飘在半空睡觉的辰(反重力装置没控制好),能看到灶台自动翻炒着菌子(量子烹饪模块失控),甚至能看到老母鸡在光能孵化器里下出了双黄蛋。
“辰!你搞的什么鬼?!”阿美冲进去,一把揪住他的耳朵,“老娘换衣服都被全村人看见了!你是不是疯了?”
辰疼得龇牙咧嘴,却笑着解释:“这是星际纳米材料,我把它改成了单向镜面,外面看还是原来的土墙,里面看……你看!”他伸手一挥,透明墙突然切换成了全景星空,银河的光芒映在阿美脸上,把她的惊讶都染成了星光。
“这是……”阿美愣住了,伸手去摸墙面,指尖碰到的瞬间,腕间的银镯突然“嗡”地发烫,与墙面的光纹共振起来。
辰的扫描仪突然疯狂报警:【警告!检测到同源飞船信号!坐标锁定后山!】与此同时,机械巨蟹的声音从院墙外传来:“辰你个憨包!用飞船材料装修房子,婚管局要罚你扫三百年星际厕所!”
可辰没理会巨蟹的抱怨,他看着阿美眼里的星光,突然明白了“家”的含义——在M78星云,家是冰冷的休眠舱,是精准的任务指令;而在地球,家是漏雨的土坯房,是阿美缝补的袖口,是一碗热乎的菌子汤,是哪怕穷得叮当响,却依然能笑得温暖的真心。
当晚,透明墙在月光下显现出后山飞船的坐标时,辰第一次主动握住了阿美的手:“我知道你家穷,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以前我不懂地球的‘苦’,可现在我明白,你拥有的比任何人都富有——你有一双能创造能量的手,有一颗不向生活低头的心,还有……我。”
他顿了顿,耳尖泛起淡蓝色,认真地说:“以后,你的房梁我来修,你的菌子我来护,你的穷日子,我陪你一起过成好日子。”
阿美看着他认真的模样,突然笑了,眼泪却跟着掉了下来,滴在银镯上,激发出一道蓝色光束,照亮了整个屋子。辰伸手擦掉她的眼泪,指尖的蓝光与银镯的光芒缠在一起,像在穷日子里开出的星光。
第二天,当村长带着村民们扛着锄头往后山挖飞船时,辰跟在阿美身边,帮她扛着锄头,听着她跟村民们说笑:“挖着宝贝了,先给咱村修条水泥路,再给张阿婆换个新电视机!”辰看着她鲜活的侧脸,在日志里写下了最后一行字:
【生存资源评级D-的土坯房,因有阿美,成为全宇宙最富有的家。所谓“贫穷”,不过是没见过真心的人,给真心贴的标签。而我,愿意做守护这份真心的“外星赘婿”,直到银河熄灭。】
后山的藤蔓下,飞船残骸的舱门缓缓打开,机械音响起:“身份确认……欢迎回来,公主。”辰握紧了阿美的手,他知道,真正的“财富”从来不是飞船里的宝贝,而是身边这个笑着说“先修灶台”的姑娘,是她穷日子里的骄傲,是她藏在力气里的星光,是他们之间,比银河更长久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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