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工组的发放相对平静。罗亮虽然平时吊儿郎当,但记工还算认真,加上罗明坐镇,没出什么大岔子。罗明对几个年纪小、家里特别困难或者干活特别卖力的,都或多或少多给了几块钱,赢得了一片真心实意的感谢。
当最后一个工人的名字在总账本上画上钩,最后一个手印按完,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三个小时。炉子上的水壶早已咕嘟咕嘟开了又凉,凉了又开。黑色塑料袋已经瘪了大半,他把黑色塑料袋扎紧,人到了自己的床上。
工棚里弥漫着一种疲惫却满足的气息。拿到钱的汉子们,有的在角落里一遍遍数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有的三五成群,兴奋地讨论着回家要买什么年货,给老婆孩子带什么礼物;有的则默默抽着烟,眼神望向远方,似乎在思念着家乡的亲人。抱怨和不满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对即将到来的团圆的期盼和对罗明这个“老板”的认可。
罗明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看着总账本最后一行自己计算出的总数和剩余款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把这块大石头放下了。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腰背。
“好了!工钱都拿到手了!”罗明提高声音,压下了棚里的议论,“多的废话我不说了!就两点!”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向他。
“第一,钱拿好!路上注意安全!别赌!别嫖!别让人摸了去!安安全全、完完整整地拿回家!让老婆孩子过个好年!听见没有?”
“听见了!”众人哄笑着应道。
“第二,”罗明语气严肃起来,“科教楼收尾工作还没完!明天上午,该清理的清理,该保护的保护好!工具材料都归置整齐!值班的(罗明点了几个本地或家近的)给我负起责任!防火防盗!谁要是最后关头给我掉链子,明年的活,别找我罗明!”
“放心吧罗总!”
“保证弄利索了!”
“行了!散了吧!”罗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依旧洪亮,“我包了一辆大巴车,明天下午两点准时到工地门口接人!车费2000块我掏了!想提前去城区逛逛、买点年货的,明早抓紧时间,别误了点!都听清楚没?”
“听清楚啦!谢谢罗总!”
“罗总大气!”
人群爆发出更大的欢呼,脸上洋溢着归家的急切和拿到钱的满足,开始兴高采烈地陆续散去。铁皮工棚里很快空荡下来,只剩下罗明、李志文、李志远、许金平、罗亮和许凯这几个沾亲带故的核心成员。空气里那股混合着汗味、烟味和崭新钞票油墨味的独特气息,似乎更加浓烈了。
罗明重新坐回小凳子上,目光落在摊开的、写满密密麻麻数字的总账本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他掂量了一下桌角那个已经明显瘪下去的黑色塑料袋——里面是他扣除所有工人工资、伙食费、预支款、支援补贴以及各种零碎开支后,剩下的属于自己的那份。沉甸甸的手感仍在,但分量已远不如之前。
“哥,累坏了吧?喝口水,刚烧开的。”许凯适时地递过来一个搪瓷缸子,里面是滚烫的白开水。
罗明接过,道了声谢,吹了吹热气,狠狠灌了一大口。灼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暂时驱散了身体深处的疲惫,却压不住心头那点阴霾。
他脑子里飞快地过着一组数据:内粉组。原计划220个工日左右完成。但今天发工钱,光内粉组就实发了210多个工日!这还没算后续零星修补需要的30个工左右。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严重的窝工!
意味着工效低下!
意味着许金平这个组长在人员调配、工时安排上存在大问题!
再联想到之前因为工价差和补贴问题,许金平差点带头让他在众人面前下不来台,罗明心底那股不满便如冷水滴入热油,滋滋作响。
“年后…内粉没多少大活了。”一个念头在罗明心中清晰起来,“得找个由头,把姑爷(许金平)换下来。志文哥(李志文)那边涂料任务重,得找个更得力、更会盘算的人来管内粉才行。”他面上不动声色,但眼神扫过许金平时,已带上了一丝审视的冷意。
“大明,这次发工钱,”李志文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默,带着由衷的赞许,“你处理得是真漂亮!特别是内粉组调过去支援那事,你那每人每天2块的补贴,简直是神来之笔!一下子就把大伙儿的怨气给平了,还落了个好名声!大家伙儿心里都服气,背后都夸你公道、局气!”
“是啊是啊,”许金平也连忙附和,脸上堆着笑,但细看之下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尴尬和讨好,“一碗水端得真平!该硬气的时候硬气,该体贴的时候体贴。大明,你比你爹当年会当老板!有魄力,也有手段!”他试图用夸奖来缓解之前自己可能带来的不快。
罗亮可没那么多心思,正美滋滋地一遍遍数着自己那三百多块钱,崭新的票子发出清脆的声响:“哥!明年!明年我是不是也能涨点工钱?你看我,记工、跑腿、管人,也算半个技术骨干了吧?至少得按小工头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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