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廿五的清晨，露水还凝在常青花园工地的钢筋架上，泛着细碎的光。天刚蒙蒙亮，工地的广播还没响，罗明就已经踩着露水往 39号楼走，手里攥着个银色的压力表——是前一天从实验室借的，表盘上的刻度精确到 0.01MPa，玻璃面擦得透亮，连指针的影子都看得清清楚楚。他走得急，工装裤脚蹭到路边的野草，沾了圈湿痕，却顾不上拍——今天是消防验收前的最后一次自查，这关过不了，下周的正式验收就得延期，业主们等着收房，他心里比谁都急。
39号楼的消防栓箱在一层大厅角落，红色的箱体擦得锃亮，玻璃门上映着罗明的影子。他打开箱门，先检查了消防水带——接口处的橡胶圈没老化，水带也没破损，这才放心地把压力表拧在消防栓的接口上。“开阀慢点，别冲坏表。”他跟旁边的消防班组组长老王叮嘱道，手指扣着压力表的表盘，眼睛盯着指针。
老王点点头，慢慢拧开消防栓的阀门，水流“滋滋”地冲进管线，压力表的指针先是猛地跳了一下，接着慢慢往上爬——0.5MPa、0.7MPa、0.8MPa，然后就停住了，指针在 0.8MPa的位置晃了晃，再也没往上动。
罗明的眉头一下子皱紧了，手指敲了敲压力表的玻璃面，以为是表出了问题：“再开大点阀，试试？”老王又拧了拧阀门，水流声更响了，可指针还是纹丝不动，依旧停在 0.8MPa。“不对，规范要求最低 1.0MPa，这差了 0.2，肯定有漏点。”罗明把压力表卸下来，又重新拧上去，结果还是一样，他的语气沉了下来，“老王，拿肥皂水来，逐个查接口，肯定是哪里密封不严。”
老王心里也有点慌，赶紧让徒弟去工具房拿肥皂水和小刷子。“罗总，这管线上周还试过压，当时是 1.1MPa，怎么才几天就掉了？”他蹲在地上，看着沿着墙根铺的消防管线，管线外面裹着保温棉，只能看见每隔几米的接口，“会不会是保温棉里的接口漏了？”
“不管哪里漏，都得找出来。”罗明蹲下来，解开靠近消防栓的第一个接口的保温棉，露出银色的钢管接口，“先从最近的查起，一个都别漏。”他接过徒弟递来的肥皂水，用小刷子蘸着，仔细地涂在接口的螺纹处，眼睛盯着接口——几秒钟后，细密的小气泡从螺纹缝里冒了出来，像撒了把碎珍珠。
“找到了！”罗明指着气泡处，“是密封垫老化了，你看，气泡都从缝里冒出来了。”老王凑过去一看，果然，接口处的密封垫边缘已经开裂，失去了弹性，水流就是从这道缝里渗出去的。“这密封垫是上个月装的，怎么就老化了？”老王有点纳闷，伸手摸了摸密封垫，硬邦邦的，确实没了粘性。
“应该是前段时间下雨，接口处进了水，把密封垫泡坏了。”罗明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马上换，用国标密封垫，我去材料库拿，你让徒弟把接口清理干净，别留杂质。”他想起家里的卫生间防水，去年铺地砖时，张建军说普通防水胶只能管三年，他特意让换了国标防水胶，还多刷了一遍，就是怕漏雨，“消防是保命的事，密封垫这种关键零件，绝不能用次品，差一点都可能出大事。”
罗明快步往材料库走，工地的晨雾还没散，远处的工人已经开始忙活，塔吊的吊臂慢慢转动，吊着钢筋往楼上运。他心里想着消防管线的事，越想越后怕——要是验收时没发现，以后真着了火，水压不够，消防栓喷不出水，后果不堪设想。就像家里的燃气阀，母亲总说“要拧紧，不然漏气危险”，工地的消防管线，比家里的燃气阀还重要，更得万无一失。
材料库的老郑刚开门，看见罗明进来，赶紧问：“罗总，要什么材料？”“国标消防管线密封垫，要 10个，最好是新到的货。”罗明直奔货架，上面摆着几盒密封垫，他拿起一盒，看了看包装上的国标标志，又摸了摸密封垫的弹性，确认没问题才揣进兜里，“老郑，以后消防用的零件，都得存新货，别用库存太久的，容易老化。”
“知道了罗总，我记下来。”老郑点点头，看着罗明急匆匆地走了，心里也明白，这位项目经理对安全的事，从来不含糊。
回到 39号楼，老王已经把接口清理干净了，徒弟正拿着砂纸打磨接口的螺纹，确保没有锈迹。“密封垫来了，先换这个漏点，换完再查其他接口，确保都没问题。”罗明把密封垫递过去，蹲在旁边看着老王操作——老王先在密封垫上涂了层专用密封胶，然后小心地把密封垫套在接口上，再用扳手慢慢拧紧螺栓，每拧一圈都停下来，用手晃一晃接口，确保没有松动。
“罗总，您歇会儿，我们来就行。”老王见罗明一直蹲在旁边，额头上已经冒了汗，赶紧说。罗明摇摇头，从兜里掏出块抹布，擦了擦接口处的水渍：“我在这儿盯着放心，你们也仔细点，螺栓要拧到规定扭矩，别太松也别太紧，太松还会漏，太紧容易把接口拧裂。”他想起之前工地有个项目，就是因为螺栓拧太紧，把水管接口拧裂了，后来返工花了三天，耽误了工期，“咱们别犯同样的错。”
换完第一个密封垫，罗明又把压力表拧上去，打开阀门——指针慢慢往上爬，0.9MPa、1.0MPa，终于停在了 1.0MPa的位置，稳稳的，没再往下掉。“行了，这个漏点修好了，再查其他接口，一个都别放过。”罗明松了口气，掏出手机给张波打了个电话，汇报情况。
“张总，39号楼消防管线找到漏点了，是密封垫老化，正在换，其他接口也在查，明天的验收应该能赶上。”罗明的声音里带着点放松，之前的焦虑少了大半。
张波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很稳重：“别急，明子，把问题解决透，哪怕验收晚两天也没事，绝不能留下隐患。业主买套房子不容易，咱们得让他们住得安心，消防这种事，一点马虎都不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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