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成为市游泳队少年班的一员后，李翔海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专业训练的份量。
他恍然大悟，原来试训那七天，教练们对他简直是手下留情了！
怪不得高飞飞每天训练结束都比他晚回来，他还以为这家伙溜出去玩了。
结果人家是去上额外的理论课、技术分析课和陆上专项力量训练了。
这些他试训时根本没接触过的加餐，如今都排进了他密密麻麻的训练日程表里。
今天是泳姿矫正课。
教练拿着平板电脑，上面播放着分解动作视频，详细讲解着自由泳高肘移臂的技术要点和仰泳身体滚动的最佳角度。
李翔海听得头大如斗，感觉比游十个来回还累，但他咬着牙，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小脑袋瓜努力消化着那些陌生的术语。
蛙泳他熟悉，但其他泳姿就像一片新大陆，等着他去艰难开垦。
好不容易熬到理论部分结束，李翔海赶紧跑去更衣室换上泳裤，迫不及待想下水实践一下刚学的自由泳打腿动作。
他小跑着冲进训练馆，目光习惯性地扫向旁边的女队训练区。
崔嘉树！
她果然在！
但李翔海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
她没在游那标志性的蝶泳，而是在游自由泳。
更让李翔海心头一紧的是，她脸上没有了往日那种专注的光芒。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迷茫的神情，整个人仿佛笼罩着一层看不见的阴云，连划水的动作都显得有些迟滞和沉重。
李翔海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他犹豫了几秒，还是鼓起勇气，悄悄溜到女队泳池边。
做出了教练见打行为。
在崔嘉树训练的那一侧，隔着几米的距离，坐在了池沿上。
他没有立刻打扰她，只是安静地看着她游完一个来回，扒着池边喘息。
崔嘉树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存在，抬起头，水珠顺着她略显疲惫的脸颊滑落。
看到是李翔海，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但眼神里的阴霾并未散去。
“嘉树姐…你…怎么了？”
李翔海小心翼翼地问。
崔嘉树抹了把脸上的水，看着眼前这个带着担忧的小男孩，心里那点憋闷似乎找到了一个微小的出口。
她沉默了几秒，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朝他招了招手。
“小海，你过来一下。”
李翔海立刻滑下水，游到她身边。
“跟我来。”
崔嘉树没有多解释，带着他游到池边另一边，爬上岸。
她没有走向更衣室，反而领着李翔海走向了训练馆另一侧，通往跳水队区域的楼梯。
李翔海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跟着。
两人爬上了三米跳台的顶端。
这里视野开阔，能将整个游泳馆尽收眼底，但也带着一种令人眩晕的高度感。
池水在下方泛着幽蓝的光。
崔嘉树没有立刻说话，她抱着膝盖坐下，目光有些放空地望向远处。
李翔海也学着她的样子，在她旁边坐下，小小的身体在高高的跳台上显得格外单薄。
“小海。”
崔嘉树终于开口，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烦恼。
“你知道…女生到了一定年纪，身体会开始…发育吗？”
李翔海懵懂地点点头。
崔嘉树叹了口气，尽量用他能听懂的话解释。
“对普通人来说，可能就是长高、变重一点。“
”但对我们这些游泳的，尤其是游蝶泳这种特别依赖腰腹核心力量和身体曲线的…影响就很大了。”
她指了指自己的腰腹。
“这里脂肪会变多，肌肉分布也会变化，身体在水里的感觉、发力的方式…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男生可能还好一点，但女生…就像我现在这样。”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沮丧。
“我现在游蝶泳，感觉特别吃力。腰腹使不上劲，身体沉，怎么划水都感觉游不快，找不到以前那种…像鱼一样在水里自由自在的感觉了。很…别扭，也很累。”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带着迷茫。
“我想…也许该换个主项了？比如自由泳？可是…蝶泳我练了五六年了，从那么小就开始练…”
她伸出手比划了一下。
“突然要换，心里空落落的，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教练说，跟爸妈讲…怕他们失望。”
她说完，自嘲地笑了笑，看向李翔海。
“是不是觉得挺烦的？跟你个小孩子说这些。”
“没有！”
李翔海立刻摇头，小脸绷得紧紧的，眼神异常认真。
“嘉树姐，你别难过！你可是我的偶像！”
他想起在演技练习室里看到的那段震撼人心的比赛影像。
“你游蝶泳的样子，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像…像飞起来一样！你做什么都能做成的！换自由泳也一定行！你那么厉害！”
他语气里的笃定和纯粹的崇拜，像一道微弱却温暖的光，穿透了崔嘉树心头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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