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票开奖那晚，结果如同地府财政司的“涓涓细流”理论般精准而吝啬——董福喜中了一万两千三百五十六块七毛。税后到手，堪堪破万。
当这个数字出现在手机屏幕上时，福喜的心情像坐了一趟过山车，从“万一呢”的云端，跌回“果然如此”的现实谷底，最后停在了一个哭笑不得的平缓地带。还行，至少不是五块钱，够请方婉婷吃顿好的水煮鱼，外加……嗯，再买一百张彩票？
第二天再兑奖中心时，董盛顺的反应则激烈得多。他盯着手机上的中奖信息，金牙的光芒从“超新星爆发”瞬间跌落到“风中残烛”，魂体像泄了气的蓝色气球，在空中飘忽不定。
“一……一万二？！”
他猛地扑到福喜手机前，死鱼眼几乎要瞪出眼眶，“五千万呢？！五千万分之一呢？！这涓涓细流是特么的滴管漏了吧？！老子要投诉！投诉那个破财政司掌柜！他肯定克扣我儿的财运！拿去买……买孟婆汤漱口水了！”
说着，这位疯癫鬼爹就真的拿起福喜手机点开“地府通·和谐版（内部测试）”APP。，金牙闪烁着愤怒的光芒，手指带着残影疯狂戳点，嘴里还念念有词：
“呼叫小白！呼叫小白！紧急！十万火急！江湖救急！有人贪污我儿的五千万！快出来主持公道！不然老子就去阎罗殿门口拉横幅！写上‘黑心财政司，还我血汗点’！”
福喜刚想阻止老爹这幼稚的“上访”行为，手机屏幕却真的亮了起来！一个冰冷的、带着雪花纹的对话框弹出：
【白无常（在线）】：董盛顺同志，请注意你的言辞。地府财政司运行规则公平、公正、公开（详见商城免责声明第7条）。】
董盛顺：“公平个鬼！我儿五十点换来的五千万，就中了一万二？！这账怎么算？！白主管！你别跟我打官腔！说！是不是你们搞的鬼？！”
【白无常（在线）】：经查，系统预测中奖号码无误。】
董盛顺：“无误？那五千万呢？！”
【白无常（在线）】：预测无误，但阳间彩票机构设有‘防中奖能量场’及‘因果律平衡机制’，旨在防止巨额财富瞬间冲击个体命运轨迹，造成不可控的蝴蝶效应（如中奖者因过于兴奋猝死，或引发连环抢劫案）。本司提供的财富包，其能量需在‘防中奖场’许可范围内逐步渗透。】
董盛顺：“……啥玩意儿？防中奖场？因果律平衡？说人话！”
【白无常（在线）】：简言之，直接中头奖，被系统‘和谐’了。】
董盛顺：“……”
福喜：“……”
【白无常（在线）】：建议后续尝试：
刮刮乐： 此类即开型彩票，‘防中奖场’较弱。系统可提供微弱能量引导，在刮开前给予‘此区域能量波动较强’的模糊提示（需消耗1功德点/次）。
足球彩票： 涉及复杂赛事结果，因果律纠缠较深。系统可基于大数据（阴间版）及部分不可言说之手段（如偷看裁判昨晚是否做噩梦），提供‘胜负倾向性’分析（需消耗5功德点/场次分析，准确率约60%）。
【白无常（在线）】：另，郑重提醒：绝对！禁止！使用本系统或任何阴间手段干预阳间股票市场！股票市场乃阳间怨气、贪欲、信息差及量子波动之混沌集合体，其因果反噬之力，足以让实习阴差魂飞魄散，甚至牵连绑定终端亲属。切记！】
【白无常（在线）】：若无他事，本座还需处理一起加急投诉（某VIP亡魂称其纸扎私人飞机引擎声不够澎湃，影响其在奈何桥上空兜风的体验）。通讯结束。
对话框瞬间消失。
董盛顺和福喜父子俩，对着恢复正常的手机屏幕，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防……防中奖场？”
董盛顺喃喃自语，金牙的光芒微弱得像快没电的LED，“刮刮乐？提示？还要扣点？足彩？分析？扣更多点？股票……会魂飞魄散？”
他消化着这信息量巨大的“官方解释”，感觉自己的鬼生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福喜则长长地、深深地叹了口气。得，明白了。
这“五千万”就是个超级无敌巨无霸版的“再来一瓶”。
刮刮乐提示？相当于告诉你“这瓶盖可能中奖”。
足彩分析？相当于告诉你“这箱饮料中奖概率稍高”。
至于头奖？别想了，那得把整个饮料厂买下来才行。
“爹，”
福喜的声音透着一种被生活反复蹂躏后的平静，“咱……佛系点吧。就当那五十点，买了张长期刮刮乐会员卡，附带不定期的‘五块钱’到账提醒服务。”
他把那一万多奖金到账的银行短信给老爹看，“看，这不就‘注入’了一笔吗？够咱们吃好多顿水煮鱼了。”
他试图用美食安抚老爹受伤的鬼心。
董盛顺看着短信上那串数字，又看看儿子平静（麻木）的脸，那股疯癫劲儿似乎被这残酷的现实暂时压制了。他扁了扁嘴，魂体飘到福喜肩膀上（虽然没重量），用冰凉的袖子（虚的）蹭了蹭儿子的脸，声音难得地低沉：“儿啊……爹……爹对不起你……点……点没用好……” 那语气，活像个把儿子压岁钱弄丢了的老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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