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尧交还兵符,却只要一个公道。
虽看似简单,可在皇上看来,难免还是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
可终究,皇上还是选择原谅他。
“瓜尔佳·鄂敏,以下犯上,颠倒黑白,非愚乃诬,不配为我大清官员。
着,即日起,削去官职,永世,不得再入朝为官。”
瓜尔佳·鄂敏一怔,忙要颤颤巍巍求情,苏培盛走到他身边,低声劝道,
“鄂敏大人,皇上金口玉言,您何必再惹皇上不痛快?
若是连累族人,只怕鄂敏大人,更加不好交代。”
瓜尔佳·鄂敏闻言,便知他真的完了。
当时指责年羹尧,非是他领头,可如今,却只能拿他祭刀。
果真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呐……
“臣……草民鄂敏,遵命。”
鄂敏取下顶戴,交给苏培盛,失魂落魄的径直走出大殿。
他的亲眷,也被宫女请了从侧门离开。
皇上淡淡问道,
“年将军,这下,你可满意了?”
年羹尧傲然而立,冷声说道,
“臣年羹尧,谢皇上圣明,还臣清白。”
年羹尧从怀中掏出兵符,就那么随意地扔给苏培盛,
“臣的长子成亲在即,臣只盼着往后能做个含饴弄孙的清闲老翁。”
苏培盛珍重的捧着兵符,呈到皇上面前,皇上只轻轻扫了一眼,苏培盛便捧着兵符退下。
几位大臣,均是长长舒了一口气。
“好了。”
皇上到底心中还是松快的,扬了扬手道,
“那些挑拨离间的小人既已处理,你便快些入座吧。
朕方才瞧着,你甚是喜欢这酒,来人,给年大将军再上两壶。
今夜,畅饮欢聚,不醉不归!”
年羹尧刚坐到椅上,歌舞姬们便又涌了进来。
笙箫动人,舞姿翩然。
太和殿中比方才还要热闹,皇上脸上的笑意也多了三分。
唯有廉亲王和敦亲王,板着脸,硬是挤不出一抹笑容。
尤其是廉亲王,手中的玉杯都快被他捏碎了。
年羹尧竟然将兵符还给皇帝了!?
他是不是疯了!?
如今被皇帝收拢兵权,那他还有什么机会!?
廉亲王阴鸷地盯着年羹尧,年羹尧有所察觉,只冷哼一声。
便是从前,年羹尧心底里也是不屑与他为伍的!
中秋宴的次日,八月十六,月亮硕大莹润如玉盘。
年羹尧与年富、年兴父子三人在院中对月饮酒。
年羹尧拍了拍年富的肩膀,
“你莫怪你爹,你放心,纵使我没了兵权,也没人敢欺负了我年家去!”
年富诧异,
“父亲!你怎么这么说!?
儿子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
母亲去的早,儿子能有今日,全靠父亲在前头撑着。
父亲放心,儿子定会寻出一条平坦大道,叫京中众人知道,我年家纵无兵权,也是庞然大物!”
年羹尧情不外露,这些年还从未与儿子这般推心置腹的说过话。
直至今日,繁华喧嚣暂落。
忽然听年富这般说,他才察觉,那个要他抱上马背,杀敌时护在身前的儿子,已经长成顶天立地的儿郎了……
年兴忿忿道,
“儿子可算明白什么叫狡兔死,良狗烹了!
哼!
父亲,儿子也不愿再在军中!不愿为过河拆桥之人拼命!”
“胡闹!”
年羹尧怒而拍桌,指着年兴的头骂道,
“你向来蠢笨,只管听着我和你大哥的安排,让你干什么便去干什么!
何时轮到你做主了!?”
年兴不可思议,
“父亲!你说我蠢笨!?”
年羹尧怒目而视,
“莫非不是!?
战场之上,多少次因你鲁莽冒进险些出事!?
老子替你擦了多少回屁股!?”
年兴顿时尴尬起来,挠了挠头,不敢再辩驳。
许久之后,年兴弱弱问道,
“那……儿子该何去何从?”
年羹尧瞅了他一眼,
“皇上并未遣你出军中,你先在军中待着。
日后再做打算。
我既上交兵符,便不再是什么将军,想来不出几日,会再有新的旨意下来。”
果然如年羹尧所说,八月十八早朝,皇上封年羹尧为奉恩定国公,百年之后,由长子年富承袭。
年兴则继续在军中历练,日后承继父业。
原来的年府,也就此改成了定国公府。
年家的事情,在众人眼前,于此便已落幕。
年羹尧除了每日按时上下朝,便是在家中准备年富的大婚。
年家家中暂无女眷操持,一直拖到九月初一,皇上才开恩,准许华贵妃出宫,亲自操持年富的婚事。
这还是年世兰入宫这么多年,第一次离宫归家。
年府改为定国公府,又向外扩张不少,如今正在加紧建造新的屋院。
年世兰推开她居住了十几年的闺房,一切与往昔一模一样。
就连妆盒里那已经不能用的胭脂,都好好的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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