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楠来不及换气，踏前一步，战刃迎着枪芒斜切而上。金铁长鸣，火星四溅。第一枪被荡开，第二枪擦着他脸颊划过，面罩碎了一角，热浪和金属屑灌进眼角。他借势贴身，刀背重击对方握枪手腕，“咔”的一声，黑甲骨骼接口崩裂。第三名黑甲趁隙下压，枪锋直劈护盾发生器底座——
“别想！”
陆芷宁的枪声从高处落下，子弹从黑甲侧颈的散热缝穿入，炸出一团黑红。她没有停手，连续三发精准点射，逼退剩下两人。风把她的头发吹得凌乱，护目镜上布满了细小的灰点，但她的呼吸依旧均匀。
“芷宁，撤！”顾楠一边战，一边回头吼。
“再给你二十秒。”她干脆地回。
韩未寒的坐标灯在废墟尽头亮起，暗红色的烟雾弹标出一条蜿蜒的撤离线。可就在这时，地面轰然下陷，新的能量裂谷横亘在他们与缺口之间，宽度在短短数秒内从一米拓至五米，裂谷底部翻滚着耀眼的等离子。
“反向坍塌！”韩未寒压低骂声，“左侧还有一条梁桥，承重点勉强……你们快！”
“我来探梁。”他话音未落，骨传导那头传来副队“灰斧”的声音。他背着重伤的少年囚徒，肩膀还插着一截断裂的金属杆，却依旧翻身上了那根倾斜的钢梁。梁身在高温与冲击下发出难听的呻吟，他每迈一步都让梁身小幅颤抖。
“灰斧——”韩未寒刚喊出声，对方头也不回：“我比你轻。”
他回身，冲顾楠竖起了拳头，然后把少年推向梁这端的顾楠：“接好。”
顾楠半蹲接人，余光里，灰斧迈出下一步的瞬间，梁的尾端突然滑脱，整根梁像失手的长刀，带着他一起坠向火海。少年在顾楠怀里失声喊叫。没人看清灰斧最后的表情，只有他腰间那面染血的队徽，在火光里亮了一瞬，随即被火舌吞没。
“走！”顾楠把少年交给队员，自己扛起护盾发生器，一脚踏上仍在颤鸣的梁根。梁身烫得像刚出炉的铁，他的靴底发出“滋滋”的声音。他快步跨过裂谷，臂肌强行控制颤抖。
对面，韩未寒顶着碎石雨冲来，双臂张开，和顾楠合力稳住了护盾。两人把护盾抬过梁端的最后一米，落地的瞬间，梁身崩断，坠落火海。
“继续走！”顾楠把疼痛压下，声音像钢刃。队伍沿着烟雾弹标记的路线向西南缺口疾奔。
这条“缺口”其实是两栋坍塌建筑之间挤出的通道，狭窄到只能单列通过。韩未寒率先进入，侧身护住通道入口。第二波黑甲序列追至，三名带着长距脉冲炮的敌人试图从高处直接轰穿护盾。
“换我！”陆芷宁从高点滑降，落地翻滚后不起身就开火，压住脉冲炮的蓄能。顾楠把护盾交给队员，自己迎上去，锋刃连环，逼近到敌人无法抬枪的距离。脉冲炮从高鸣到消音只经历了半秒，随后化为三截冒烟的废铁。
通道内，囚徒的哭号、咳嗽和鞋底与碎石摩擦的声响混成一片。备用护盾的能量条红到只剩最后一格，任何一次误伤都可能让它崩毁。顾楠用身体挡在护盾外沿，肩背像一面血肉造的二级护盾，碎片一次次砸上来——他仍没退半步。
终于，西南缺口的最后一道钢门显现。是他与韩未寒之前踩点留下的“退路”。
“开门。”顾楠低声。
“密码交叉验证。”韩未寒从怀里抽出一枚薄片，啪地压在控制台上。绿灯亮起的一刻，远处传来异样的振动——一台高阶机甲正踏着瓦砾狂奔而来，装甲上的议会纹章在火光中闪耀。
“堵门！”
韩未寒把重型盾牌插进门缝和地面的槽里，整个人像钉子一样抵住。机甲第一记冲击把他和盾牌一起撞进门内半米，他胸口的护甲当场凹陷。他吐出一口血，脚下却更稳了。
“楠——快走！”
顾楠回身，最后一个囚徒被护盾推出门。他抬头，机甲再次俯冲，双臂的合金刀刃向他胸口剪来。
“滚开。”
他向前半步，战刃如电，刀身贴着机甲刀刃的内侧滑入缝隙，腕骨一折，刀脊狠砸机甲肘关节。金属哀鸣，火花四溅。机甲动作一滞，韩未寒抓住时机，把盾牌上翻，硬生生把机甲顶起半个身位。陆芷宁的最后一发穿甲弹准确打进机甲颈部的弹性接口——
轰！
机甲仰倒，压塌半面墙。钢门“咔哒”一声，自动锁闭。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呼吸在耳膜里轰鸣。
通道另一端，是通往城外的排水走廊。潮湿的风迎面扑来，掺着泥土而非焦土的气味。囚徒在护盾内渐渐平静下来，有人蜷缩着哭，有人无声地亲吻自己的手背，像在确认活着。
顾楠靠在墙上缓一秒，手套在颤。他看了看队员，又看向陆芷宁和韩未寒。三人的目光在半空交会，无需多言。
“列队，撤离。”
他们沿着排水干道前行。头顶是孤城最后的坍塌声，像一场远去的雷雨。穿过数道检修门，风忽然大了，远处的夜色展开。城外接应的信号灯在黑暗里一闪一闪，像在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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