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观蚁察蜓，稚子言雨
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有熊国的营地就已经热闹起来。篝火堆旁，十几个精壮的猎手正磨着石矛，石片摩擦木头的沙沙声混着男人们的吆喝，在林间荡出老远。少典站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望着东边渐渐泛红的天际，眉头舒展——连续三天都是这样的好天气，正是围猎的最佳时机。
“首领，都准备好了！”负责狩猎的阿父高声喊道，他手里的石矛已经磨得寒光闪闪，矛尖上还留着上次猎杀野牛时的暗红痕迹。周围的猎手们纷纷应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期待的神情，部落的存肉已经不多了，这次狩猎能不能满载而归，直接关系到接下来半个月的口粮。
少典点点头，正要下令出发，衣角却被轻轻拽了一下。他低头一看，只见轩辕正仰着小脸望着他，孩子手里还攥着半截刚摘的野果，果汁顺着指缝往下滴。
“父，今日恐有大雨。”轩辕的声音还带着孩童的软糯，却异常清晰。
这话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下来。猎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阿父把石矛往地上顿了顿，瓮声瓮气地说：“小轩辕，你看这天，连云彩都没有，怎么会下雨？莫不是昨晚没睡好，说胡话呢？”
轩辕没理会笑声，他走到营地边缘的一片斜坡上，指着地上的一个蚁穴说：“你们看，蚂蚁把窝筑得好高。”众人凑过去一看，果然，那蚁穴的入口堆着比往常高出近一倍的土粒，密密麻麻的蚂蚁正背着食物往高处爬，忙得像在搬家。
“这有啥稀奇？”一个年轻猎手嗤笑一声，“蚂蚁天天都瞎忙，难不成它们还能管老天爷下雨？”
轩辕又跑到河边，那里正有一群蜻蜓低低地飞着，翅膀擦过水面，激起一圈圈细碎的涟漪。“蜻蜓飞得这样低，也是要下雨的兆头。”他仰着头，认真地解释，“前几日我观察过，晴天时蜻蜓都在高空飞，只有快下雨时才会这样。”
少典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从小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观察事物格外仔细，但要说凭蚂蚁和蜻蜓就能断定下雨，未免太过荒唐。他蹲下身，摸摸轩辕的头：“孩子，打猎的事不是儿戏。你看这日头都快出来了，哪有要下雨的样子？”
轩辕急得小脸通红，他拉着少典的手，把他拽到一棵大树下。树干上缠着几缕蜘蛛丝，往日里这些蛛丝总是绷得紧紧的，今天却松松垮垮地垂着，上面还沾着细小的水珠。“蛛丝也湿了，”他急切地说，“每次要下雨前，蛛丝都会这样。父，我们等一天再去吧，不然会被淋湿的，猎物也会躲起来。”
“小娃娃懂什么！”阿父不耐烦了，他扛起石矛就往林子里走，“首领，别听他的，再等下去，好时辰都错过了！”其他猎手也纷纷附和，谁也不想因为一个孩子的话耽误了狩猎。
少典看着儿子倔强的眼神，心里有些犹豫。他想起前阵子轩辕说西边山谷有甜果，大家起初不信，结果跟着去了真的满载而归；又想起孩子能分辨哪种鸟叫意味着附近有野兔，好几次都帮着大家找到了猎物。可这次毕竟关系重大，他咬了咬牙，对轩辕说：“听话，我们傍晚就回来，你在家跟母亲待着，看好弟弟。”
轩辕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附宝拉到了身后。母亲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低声说：“你父有他的考量，别闹了。”她给少典递了个放心的眼神，转身带着轩辕往住处走。
看着猎手们的身影消失在密林里，轩辕的小嘴撅得老高。他蹲在门口，望着天上的太阳，心里直犯嘀咕：明明就是要下雨的样子，为什么大家都不信呢？他又跑到蚁穴边，蚂蚁们还在忙碌，土堆比刚才又高了些；河边的蜻蜓飞得更低了，几乎要贴到地面。
中午时分，天空渐渐起了变化。原本湛蓝的天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太阳躲在云层后面，只露出一点淡淡的光晕。风也变了，原本暖洋洋的风带上了些凉意，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附宝正在用陶罐煮着粟米，见天色不对，心里也咯噔一下。她走到门口，望了望远处的山林，又看了看蹲在地上发呆的轩辕，轻声问：“你真觉得会下雨？”
轩辕重重点头：“母，你看风里带着潮气，树叶也在往下掉水珠，肯定会下的，说不定还会下很大。”
附宝的眉头皱了起来。山里的雨来得又快又猛，要是真下大了，猎手们在林子里可就危险了。她赶紧把陶罐从火上挪开，想去找几个族人一起到山口等一等，可转念一想，部落里能动弹的男人都去狩猎了，剩下的老弱妇孺根本帮不上忙。
就在这时，天边传来一阵沉闷的雷声。起初还很遥远，像是有人在远方敲鼓，没过多久，雷声就越来越近，轰隆隆地滚过头顶。风突然变大了，卷起地上的落叶和尘土，吹得人睁不开眼。
“要来了！”轩辕站起身，指着东边的天空。只见那边的云层已经变成了墨黑色，像一块巨大的幕布，正迅速向这边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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