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了吗…"
那非男非女、蕴含无数溺亡者哀嚎回音的低语,如同等待已久的毒蛇,毫无征兆地再次蛮横凿穿耳膜,直接烙印在因心脏狂跳而混乱的思维皮层。
烬生猛地抬头。
只见在他刚才触碰的那面岩壁旁,浓郁阴影如同渗出的墨汁般无声汇聚,织雾者那模糊扭曲的轮廓再次浮现,边缘波动着,仿佛因蚀气静脉的活跃而变得更加"清晰"。那团波动的黑暗"视线"落在他紧捂胸口的手上,带着一种冰冷的、近乎解剖学家看到理想实验反应般的审视意味。
"…这是母体的心脏,蚀气循环的动脉。"织雾者的声音低哑平直,却比任何蛊惑都更令人心悸。"而你胸腔里那枚躁动的小东西…它早已不属于你。它渴望回归这更伟大的循环,渴望…成为新的泵房。"
烬生咬紧牙关,齿缝间弥漫开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他自己咬破了口腔内壁。他强迫自己压下那阵生理性的恶心与恐惧,声音因心脏剧烈震颤而带着无法抑制的微颤:"这…到底是什么?"他盯着那明暗变化的诡异管道,目光锐利如刀,试图从中剖出真相。
"蚀气静脉。输送生命之源的道路,维持这片圣域存在的根基。"织雾者的阴影微微浮动,靠近那些发光纹路,仿佛在抚摸珍贵的艺术品。"它们连接母体核心,将恩赐输送给每一个渴求进化的灵魂,带走废弃的残渣,完成永恒的循环。"那非人语调里,第一次染上了一丝近乎宗教狂热的细微波动。"你感受到了吗?你那经过改造的心脏…它在呼唤着力量,它是为此而生的、最完美的接口之一。"
烬生剧烈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感觉那狂跳的心脏要撞碎胸骨。他想起长明种冰冷的改造,想起破胸而出的机械蜈蚣,想起这枚取代了原生心脏的、从未真正属于他的仿生器官…难道从一开始,这就不仅仅是为了维持生命?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藤般缠绕上意识。
"为什么…是我?"他从牙缝里挤出问题,左眼死死盯住那片阴影,试图找出谎言或陷阱的痕迹。
"你是个…意外的惊喜。"织雾者的轮廓似乎微微扭曲,像是在进行某种非人的思考。"长明种播下的火种余烬,吾主恩赐的血肉烙印,竟在你这残破的躯壳里达成了某种危险的平衡。你的心脏,恰好处在这平衡的支点上。它既能承受蚀气的力量,又未被完全同化…你是最合适的临时容器,也是潜力巨大的…候选节点。"低语声如同冰渣摩擦神经,"追踪这静脉的源头,你能亲眼看到一切的真相,理解你存在的另一种…价值。或者…"
阴影微微向后收缩,带来无形压迫感。
"…现在就离开,继续你那无知而绝望的逃亡,直到被净除部队打成碎片,或者被体内冲突的力量彻底撕裂。选择吧,小老鼠。好奇心…已经将你带到了命运的岔路口。"
烬生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菌痂覆盖的右手传来一阵麻木的刺痛。巨大风险如同深渊巨口在面前张开。靠近源头,很可能意味着意识被吞噬,成为这恐怖循环的一部分,就像那些融化在淡蓝色液体中的阴影。但转身离开…他脑中闪过母亲灰暗的眼眸,闪过净除部队冰冷的枪口,闪过长明种沉默的监视…无尽的逃亡和未知的毁灭,同样令人窒息。
仿生心脏的共鸣感并未完全消失,如同一个冰冷钩子,始终勾连着神经,带来一种诡异的、混合排斥与吸引的悸动。他想起长明种之前的异常沉默,右眼那被压制却依旧存在的冰冷蠕动也在隐隐提醒极致危险。
他深吸了一口饱含腐臭和臭氧味的空气,如同吞咽下一块冰冷铁砣。
"如果我靠近…会怎样?"他声音沙哑,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成为它的一部分,意识融入循环,获得另一种形式的…永恒。"织雾者的回答漠然无情,如同宣读物理定律。"或者,你的意志足够坚韧,能在窥见真相后挣扎着保持自我…然后,或许能被母体认可,成为维系它跳动的新泵房。又或者…"阴影波动了一下,"…被这力量彻底撕裂,化为蚀气经脉中微不足道的一缕残渣。概率…各不相同。"
抉择的天平疯狂摇摆。对真相的渴望,对复仇的执念,与对消亡的恐惧,在体内激烈厮杀。
他最终将目光投向蚀气静脉延伸而去的黑暗深处,那里的嗡鸣声似乎更加密集、诱人。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向前迈出了第一步。靴底踩在粘滑菌毯上,发出轻微的粘腻声响。
织雾者的阴影无声滑到他身后,如同一个耐心的牧羊人,驱赶着迷途的羔羊走向既定围栏。"很好…很好…追寻你的本能,追寻你心脏指引的方向…"
沿着蚀气静脉前行,周围景象越来越诡异。岩壁逐渐被那种暗沉的、如同熔铸金属般的材质取代,表面发光纹路越来越密集,如同无数发光寄生虫嵌入墙体内部。管道逐渐汇入更粗大的主脉,有些甚至完全暴露,粗如巨蟒,表面温热,内部淡蓝色液体汹涌奔腾,发出的嗡鸣声震得人耳膜发麻,空气都在随之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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