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容青真服了,“我开玩笑的。”
秦汀白拿着清单检查宾客送来的礼品,都堆在偏厅,乍一看去有酒有烟,也有名贵字画,哪是送给七岁小孩的礼物。
收礼这事也有讲究,秦伯钧交给秦汀白才放心。她经验丰富,拎起哪个礼盒就知道大概是什么,有没有添东西。现金和烟酒最好辨认,塞了银行卡才麻烦。
秦汀白细细查完了,对一旁管家说:“这单子上的都原封送回去。”
秦知节一倒,秦家人对此类事件都很谨慎。
她又简单看了看后院的那些,都是自家人这边给秦晏知的生日礼,以其中一个大木头箱子最显眼。
秦汀白问:“这谁送的?”
管家说:“明序。”
秦汀白挺意外地挑了下眉:“打开看看。”想了想又说,“把晏知叫来,让他亲自拆。”
秦明序正好走近,她确实挺好奇,问:“送的什么?”
“就一玩具。”
他们并肩站那儿看秦晏知一根根撬开细钉,没一个过去帮忙。好在谁拆礼物都是乐此不疲,连带着肯特在旁边也很兴奋,一直在叫。
秦汀白说:“我把司恒底下的德润给你,对外投资主体不变,你手上有点股份,在总部也能说得上话。”
“我不需要。”他冷漠拒绝。
“当年花我钱的时候没说不要。”
那是不得已,现在他已经看不上了。“我记得我已经还了,十倍都有了。”
他说:“我没兴趣掺和进你们的家族产业。”
“同样的,你那十倍我也看不上。”秦汀白面不改色。都不是差钱的人,他们在这说的也不是钱,是情。
她想赌秦明序心里那一点点毫末的亲情。
“我说了我没兴趣。”他神情凌然,毫不迟疑,“你知道我最后是要回美国的,不可能在司恒做事,受你的制约。”
他怀疑是秦伯钧的授意,秦汀白像是看出他所想,叹了口气,“是我的意思,我也没想管着你。”
“司恒内部也不全是秦家的人,更何况自家也不代表就不会算计,你懂吗。”
秦汀白眼眸疲倦,揉了揉眉心,整个人有种衰退的趋势。秦伯钧不会给她助力,她得到的一切都是自己拼命抓在手里的,建立司恒后还要反哺秦家,一些旁支,不乏白眼狼,她强势如斯,是因为不得不做,不得不守。这么多年,她已经撑了太久太久。
她静静直视着他,周身陷入悲恸,唇边那抹淡笑中含着苦,轻说:“我是真的,很累了,想请你来帮我,可以吗?”
啪嗒。四面木板倒了三面。
秦晏知转回来,看到玻璃罩里的纯木滑翔翼,惊叹地张大了嘴。
“哇!”他立刻扑上去,掀开顶上木板远远掷走,迫不及待推翻玻璃罩,让那挺和他半人高的滑翔翼暴露在空气中。
秦汀白也看到了,笑着说:“看来他很喜欢,你亲手做的?”
手工的质感无法明说,就是十足十的重工精致,温度肉眼可见。秦汀白真的吃惊于秦明序的用心,明明今天只是他见秦晏知的第二面。
秦明序低眸扫过她已经恢复淡然的脸,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堵,最终也没有给秦汀白答复,只回答了不疼不痒的问题:“嗯,亲手做的。”
他用的都是上好的花椒实木,处理掉水分也不轻,秦晏知也不管滑翔翼沉不沉,拽着翅膀硬抱起来,爱不释手。
他走过来,脚下还有点犹豫,到近前别别扭扭地小声说:“谢谢。”
秦明序扫他头顶,“太矮了,没听见。”
秦晏知气死了,气鼓鼓抬头瞪他,不忘大声道谢:“谢谢!”
秦明序歪了歪头,说:“叫人,我教你怎么玩。”
秦晏知当即问:“还能玩?”他眨了眨黑亮的眼睛,又低头看看怀里的滑翔翼,木头的味道特别香,他抱紧了点,犹豫喊人:“小叔叔。”
秦明序心里被小锤子轻敲了那么一下。
他没对几个人有过细致用心,就这小孩,两次,他亲手做的东西秦晏知都很买账。
他极罕见地蹲下身,大手托着滑翔翼的底部,告诉他:“举起来。”
秦晏知双手把滑翔翼举过头顶,秦明序伸手拔掉了机翼下的短销,顿时,轴承轻动,两面翅膀缓慢扇动起来,比起滑翔翼更像个梯形翅膀的蜻蜓,连木头都看出轻盈。
秦晏知的眼睛越来越亮,欣喜非常,他太喜欢这个礼物,想为今年的生日尖叫。
秦明序站起来,摸了摸他的头,“举着吧,如果等比放大十倍,它可以带着你飞。”
秦汀白抱臂笑问:“木头也能飞?”
“做梦当然可以。”
秦晏知已经听不见了,他举着扇动翅膀的滑翔翼在院子里开心地跑,笑声清脆,好像下一秒就要乘风起飞。肯特肉滚滚的身体在后面紧跟小主人,欢实的汪汪叫,时不时张嘴咬掉搔动口鼻的花草。
秦明序靠在荫凉处淡淡看着,神色轻松。忽然感觉到什么,目光一转,望见庭前檐下有秘书陪在身侧的秦伯钧,身居高位久了,哪怕面无表情也无端让人窒息。
周围美景花草,秦明序像吸了一口纯氧的空气那般痛快。他和秦伯钧无声对视了有一会儿,松懒笑着,转身离开。
落日再不屈也逢残照之际,明日的太阳初升不会是今天这一轮,他背对其走向另一条路,彻底迎来生命的高峰。
时至今日,把柄花椒木的小宝剑终于被他捡回,再没人敢当垃圾一般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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