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可能永远不碰面,总要有这么一天的,如果戚磊真的很不喜欢秦明序,她会和他一起面对。
戚礼攥了攥拳,小跑两步跟上有些沉默的他,在病房门口再一次抓住了他的手,紧紧交握,一前一后迈进病房。
秦明序的心忽然很剧烈地跳动了一下,胡思乱想霎时清空,脚下迟了,任由她拉进去。
她无所谓进去会遇到什么未知的狂风骤雨,于是他多日来的阴雨连绵终于有了放晴的迹象。
戚磊刚刚做过术前评估,躺在病床上。宋漱华在窗边整理着术后要用的物品,两个人闻声一齐朝门口看过来。
戚礼背后,一个完全笼罩她的身形,阳光落上去都被他冷硬的五官切割,阴影投在眼下,垂在她身上。
微不可见的灰尘在日光中漂浮,空气安静,流淌在几人周围。
护工有三个在里间,见来人不自觉停了手上的事,并拢双腿,手交叠放身前,朝他们的方向恭敬注目。戚礼在数道目光下顿了身体,直觉奇怪,没立刻走进去,下意识转头看向秦明序。
好像从他出现,这间病房的一切他都无比熟悉,包括病人在内,一样掌握在他的手心。戚礼眸光微闪,可明明他之前从没来过。
他深邃的眼睛只盯着她,沉稳,面色不变反握紧了她的手,因为她的主动,原本冷淡的薄唇边勾出一道轻轻的弧线。
他口头上来看望宋漱华,再怎么样病床上的人也是中心,可他的注意力只在戚礼的身上。
谁最重要,不言而喻。
戚磊的目光停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很久很久,秦明序察觉到了,也攥得越来越紧。
宋漱华笑了笑,看到他们相牵的手,心底是很高兴的,只不过也没心力多说什么,没一会儿就被医生叫到外面。戚礼看着那群白大褂泱泱出去,又看看病床上平躺下去阖目休息的戚磊,神色紧张地对他说:“我出去看看。”
她刚要走,秦明序又一下把她拽回来,摸了摸她的脸,安抚道:“不用慌,这场手术的主刀是国内做过最多例LVA的医生,成功率过半的。”
“你怎么知道?”
“我、问过。”秦明序简短答。
戚礼顾不得深究,看他一眼就出去了,进行术前最后一次家属谈话。
秦明序无声走到病床边上,拎了把椅子坐下来,看着戚磊的脸,“我知道你没睡。”
晚上都睡不着现在装什么。他揉了揉鼻根,“我来了,你到底需要我做什么?”
戚磊就睁开了眼,看着天花板。
外间医生和母女二人的声音絮絮不清,灌入他的耳朵里,时而陌生。他看着这个年轻人,五官依然很模糊,但身形高大突出,尤其是声音,让他产生了说不清的熟悉感。
和戚礼给他的熟悉感不同。
他不能过于依赖女儿,他在意她的感受,暴露太多无助和脆弱,她会难过。戚磊控制不住暴躁的脾气,控制不住周围一切都在变得陌生,其实他可以把话说得很流利,动作依旧敏捷,所以他若是不绷着脑中那根线,他会在糊涂的时候伤害到他的挚爱和至爱。
护工把他看得太紧了,一天二十四小时他有二十二小时都清醒着,宋漱华睡着的那几个小时里,他也睡不着,他走出过走廊,走到过室外。暗淡的月光下,护工永远跟着他,手臂搭一件外套,随时准备给他披上,或是把他摁在地上。那天凌晨,他快要走出医院,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就是这个年轻人。
他回了头,护工拿着一个手机,正在通话中的屏幕上数字跳动,秦明序的声音隔着一段距离传来,清晰地砸在冰冷的空气里,把迷途的他拽了回去,“走出去,你就见不到你女儿了,她会被我抢走,你这辈子别想再看见她。”
戚磊失神喃喃:“我女儿……”
秦明序像是听到了一样,应酬后疲惫的嗓音多了一丝沙哑:“你女儿,叫戚礼。”
他仰面靠着,华丽的沙发盛不下他一双长腿,此刻松懒搭着。他想到那晚戚礼一张小脸哭得苍白发紧,被风吹得冰凉一副失了魂魄的模样,眉头皱起来,冷哼一声:“我都舍不得让她哭……”
她的眼泪那么多,能把他的心腌苦腌透,伤了那么多回,哪还舍得让她掉眼泪。
戚磊原路返回,他那晚回酒店也闲,擎着手机断断续续催促他回去睡觉,一直念到床上。
这几个月再忙,秦明序也抽得出时间看一眼二老的食谱,有时间和研究团队开线上会,再以社会善心人士的名义给医疗项目拨数笔研发资金。
昔日该领域的论文他看过几篇,不懂的问过专业人士,也问过季之茹,他大概知道手术并不是阿尔茨海默的最佳治疗手段,国际上在该领域的临床研究因为论文造假事件依旧举步维艰,只是戚磊为了家人敢于这么做而已。
戚磊睁着眼睛,睁得很大,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过了不到一分钟,他突然说:“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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