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序嗯了一声。
戚礼不说养,也不说不养,指甲在他粗糙的掌心里刮了刮,眼睛弯弯,笑说:“那你可能要少吃一点啦。”
秦明序心里划过什么,刺刺的疼痒,他唇动了动,想说话,但说什么都没用,心跳如雷无计可施,直接牵着她的手腕低头吻她。
戚礼一巴掌捂住,嗔他:“车里我爸妈会看到的。”
她柔软的手脱离开他,深秋的风带走她在他掌心里留下的最后一丝温暖。秦明序甚至没时间送他们到机场,只能隔着车门向宋漱华告别,眼睁睁看他们在视线里消失。
他完了,他没这么爱过谁,不知道上一秒分别下一秒想念的窘况该怎么解决。
宾利消失好半天,他眼中北京城的二环景色才慢慢清晰起来。秦明序沿人行道走,忽然抬手,摸了摸唇,摸了摸那个未成形的吻。
他想起早上和秦汀白的通话。她腿伤基本养好后就回了公司,联系他时语气很淡:“你跟靳总见过了?”
“见过。”
“她来找我了。”秦汀白说,“谈司恒在新板块的合作。”
谈就谈,秦汀白没必要跟他提起,秦明序皱眉问:“你有意向?”
“她让利太多,我犹豫了。”过往恩怨在心脏上如沙如石般反复磨砺,疼,忘不掉。但秦汀白是个优秀的商人,她可以无视靳世嘉的示好,但不能无视明摆着的巨大利益。
她没多透露,但今嘉涉及军工和边防建设,需要南北两个大型集团联合的项目,秦明序猜得到今嘉和司恒新板块的业务重叠在新政策下的戈壁光伏板项目上。
靳邱云对妹妹提过一嘴,秦明序之前在海外,不止玩币。涉及长期建设项目,靳世嘉有了顾忌,她愿意让利,唯一忌惮的人,就是他。
于是秦明序主动提出退出股东会。这件事发生就是给了他一个提醒,他涉及灰产太多,若是想在内地放开手脚,还需要时间。他想戚礼每一天可以在他的怀里安心醒来,就要着手清理。
秦汀白给他这个时间。
*
秦明序离开北京前,开车经过长安街,途径天安门广场。他手搭在方向盘上,侧头看去,记忆里那几条行道,在凌晨曾挤满了寸步难行的人,闸口一开,密密麻麻的人头发了疯似地奔涌出去。
后来,他再没有跑过那么快。怀里抱一个女孩,周身空无一物也宛如大获全胜,朝霞予他奖励,高高飘扬的旗帜和她恬美的笑靥都在告诉他,他也会拥有一个光辉远大的未来。
从戚磊眼前逃走的后几天,他独自一人又去了北京。没有戚礼,他根本不知道还要预约,只能在周围晃荡,白日里的太阳晃眼。
他找了个高台,熬了几晚的眼睛酸胀难忍,坐在那里看人来人往。
中秋过后,月亮大而偏圆,他如一座瘦削的雕塑,微凉的雨丝浸入衣服,就像他们手牵着手疾跑的凌晨,同样有雨。但那时有她,所以他的怀抱不是冷的。
是戚礼在他欲和其他人发生冲突之前及时捂住了他的眼睛,她拼命挤过来扎进他怀里,搂着他的腰说,你看看我呀,牵好我的手,不要把我丢了。
秦明序低下头捂住了眼睛,他不知道原来旧地重游就如同撕开痂疤,相同的场景会让他感受到莫大的痛苦。
他住王府井附近的文华东方,一晚比当年贵了接近一倍,转天又去了后海的酒吧,只看到了暂时歇业的牌子。孙燕姿那年早就退隐,大栅栏的冰碗也不是他喜欢的口味,那些在他心里有了不同含义的人或物,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
从心上划个口子,放任流血,大不了把血流干,痛总有个尽头。可秦明序那六年的痛苦,如同初秋那场雨,阴冷渗进骨头缝里,像空气紧紧包围,像影子穷追不舍,总也没个尽头。
阴天灰蒙蒙的北京,有它独一无二的美。秦明序登机前向下看了一眼,忽然有些不舍。他掏出手机给戚礼发信息:年底之前,再和我来一次北京好吗?
戚礼几乎秒回:好呀。
果断回复后也不忘了保持她的矜持劲儿。
戚礼:也就是说你有信心在年底前成为我的正式男朋友吗,非男朋友先生?
秦明序把手机攥紧,轻轻无声笑了,回复她:我有,你有自信批准吗?
戚礼秒回的速度如同她的决心:我有呀!
然后底部马上蹦出一个捧心乖乖等待的立耳小猫表情包。
秦明序笑得眼前都模糊了,攥紧的掌心误把屏幕摁息,很快又亮起来。
戚礼:北京下雨了,你记得带伞,不然会感冒的。
秦明序看了一会儿,心想他的雨停了,天已放晴,那些悲愤的、痛恨的、无边的痛苦终于看到了尽头。
*
戚磊的评估报告在一周后逐渐有了起色。
他的认知在表上达到了数字16,离医生预计的术后26还有一些距离,偶尔糊涂,但经过提醒能记得起亲近的人。
尤其是邢疆带妻子来看望的那天,邢冠琦看起来挺叛逆一个少年,烫染了个公立高中不允许的棕发,刚把花放下,叫了一声戚叔,戚磊就看着他,慢慢叫出了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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