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漫过清辉院的琉璃瓦时，偏屋已传来苏婉儿均匀的呼吸声——小姑娘闹了半宿要听焚焰塔的事，直到林清寒答应明天教她基础吐纳术，才肯乖乖睡去。刘源坐在院中的玉桌旁，指尖摩挲着青影剑的剑柄，剑脊上淡青的灵纹还凝着傍晚激战时的余韵，可他眉间的褶皱，却半点没被夜风抚平。
林清寒端着两碗温好的灵脉茶走过来，白衣裙摆扫过石缝里的枯草，带起细碎的凉意。她将茶碗轻轻放在刘源面前，瓷壁与玉桌碰撞，发出一声轻响。离火玉的红光在她掌心微弱地跳动，映着眼底未散的思索：“还在想李玄最后那句‘奉命行事’？”
“嗯。”刘源拿起茶碗，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却没急着喝，“他话没说完就被玄慈大长老灭口，太刻意了。张默是被邪毒害死，李玄又是棋子，背后肯定还有人在推波助澜。”
林清寒在他对面坐下，目光飘向院外的夜色——远处焚焰塔的赤金灵火还在闪烁，却像一团被浓雾裹着的光，透着说不出的压抑。她指尖轻轻划过茶碗边缘，声音轻得像夜风：“师傅当年查漠北邪修案时，曾在笔记里写过‘教内有暗流’，只是没来得及深究就被诬陷。现在想来，那股暗流，恐怕就是李玄背后的势力。”
刘源握着茶碗的手紧了紧，怀里的虫母珠突然泛起一丝极淡的温意——不是对邪力的预警，更像是在呼应他翻涌的情绪。“玄慈大长老执掌圣教数十年，向来沉稳，这次却如此急切地杀了李玄……他是早就知道背后的人是谁，还是怕牵扯出更大的乱子？”
“圣教刚经历师傅的冤案，若再爆出高阶长老勾结邪修的连环案，弟子们的信任怕是会动摇。”林清寒端起自己的茶碗，浅啜一口，眼神却依旧凝重，“只是这‘维稳’的代价，是让真凶继续藏在暗处，师傅和吴执事的冤屈，难道还要再拖下去？”
两人间陷入沉默，只有夜风拂过金焰兰的花瓣，发出“沙沙”的轻响。刘源忽然想起漠北的风沙——那时他被血沙老怪的人追杀，血蛊印险些暴走，是林清寒提着寒月剑挡在他身前，离火玉的红光裹着他失控的灵力，说“别怕，我护着你”。那时他便觉得，这位清冷的师姐，比谁都要可靠。
“不管背后的人是谁，我都会陪你查下去。”刘源突然开口，声音在夜色里格外清晰，“师傅的冤屈，吴执事的死，张默的灭口，还有李玄背后的势力，我不会让它们就这么石沉大海。”
林清寒抬头看他，月光落在他的眉眼上，少年人的眼神亮得像星子，没有丝毫退缩。她心里泛起一阵暖意，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连离火玉的红光都柔和了几分：“我知道你会帮我，但你得答应我，别再像以前那样硬拼。你有血蛊印，新学的《青蕴混元剑》也才练熟第一式，遇到危险要先护好自己，别让我担心。”
“我会的。”刘源看着她，耳尖悄悄发烫——白天练剑时，她手把手帮他调整手腕角度的触感还在掌心，离火玉的暖意似乎还留在他的灵脉里，“有你教我剑法，有虫母珠镇着血蛊印，我现在稳多了。以后，换我保护你。”
林清寒的耳尖也泛起淡红，赶紧别开脸，假装喝茶掩饰慌乱：“别贫了，明天玄慧长老说不定会来问话，得早点休息。对了，‘凝蕴式’需要同时调动丹田和灵脉的灵力，后天开始我陪你练，你今晚先在心里过一遍剑谱，别记错了运气的路径。”
“好。”刘源笑着点头，终于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灵脉茶的清润顺着喉咙滑进丹田，连心里的烦躁都散了不少。
两人又坐了会儿，聊起漠北的往事。刘源说起第一次用混元诀击退邪修时，灵力失控把自己摔进沙坑的糗事；林清寒说起曾长老教她玉女素心经时，总让她对着灵脉泉练静心术，练不好就罚她抄典籍。偶尔提到苏婉儿刚入教时，把离火玉当成玩具差点摔碎的调皮模样，夜色里的气氛渐渐松快起来。
夜风渐凉，林清寒起身道：“该休息了，别熬太晚。”她刚走两步，又转身从灵力空间取出一个玉瓶，递到刘源面前，“这里面是凝神丹，你要是睡不着就吃一粒，别总想着查案的事，伤神。”
刘源接过玉瓶，指尖碰到她的掌心，温温的，还带着离火玉的余韵。他看着她转身走进主屋的背影，白衣在月光下像一片轻盈的云，心里满是踏实。
回到偏屋，刘源躺在床上，却没什么睡意。他摸出怀里的虫母珠，珠子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莹白光泽，安静得很。可他总觉得，李玄的死不是结束，反而像一块石头砸进更深的水里，激起的涟漪下，藏着更复杂的暗流。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院中有轻微的动静，起身走到窗边一看——林清寒竟还坐在玉桌旁，手里捧着曾长老的旧笔记，借着灵火灯笼的光细细翻看。月光落在她的发梢，映得她侧脸有些孤寂，可握着笔记的手指，却紧得泛白，透着不容动摇的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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