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顺那嗓子像根淬了毒的针,直直扎进江屿白的耳膜。值房薄薄的门板被拍得山响,木栓簌簌掉灰,仿佛下一秒就要裂开,露出外头刀枪剑戟的寒光。
江屿白一个激灵,几乎是连滚带爬扑过去拔门栓,动作快得带起一股小旋风。门“吱呀”刚开条缝,福顺那圆润的身子就泥鳅似的挤了进来,反手“砰”地一声把门撞严实了,后背死死抵住门板,动作一气呵成。
他胸口剧烈起伏,那张常年堆着笑的圆脸此刻白得透亮,细密的汗珠顺着鬓角滚下来,活像刚从蒸锅里捞出来的白面馒头。拂尘被他紧紧攥在手里,雪白的马尾毛都炸开了花,活脱脱一团受惊的蒲公英。
“哎呦我的江大人!”福顺压着嗓子,气儿还没喘匀,眼珠子先滴溜溜在狭小的值房里扫了一圈,确认没第三只耳朵,才拍着心口,“您可吓死老奴了!陛下那头刚压住朝堂的火药桶,您这儿就差点把自个儿点了天灯!怀里揣个会震的‘蜂巢’,您当是揣着个暖手炉呢?”
江屿白被他这劈头盖脸一顿数落砸得有点懵,下意识捂了捂胸口——那“板砖”安静如鸡,凉得硌人。他干巴巴地挤出个笑:“福公公,误会,纯属误会!祖传的怀表,年久失修,闹点小脾气……”
“得了得了!”福顺不耐烦地挥挥炸毛的拂尘,打断他的胡诌,小眼睛眯起来,精光四射,“甭跟老奴这儿打马虎眼。要紧的是陛下那头!”他往前凑了凑,身上一股子熏人的热烘烘的汗味混着宫里的沉水香,直冲江屿白鼻腔,“朝堂上那出‘群臣憋笑图’,陛下回养心殿,那脸沉的,快赶上研墨的砚台了!”
江屿白的心“咯噔”一下,沉到了脚底板。完了,老板气疯了,这不得把他剐了?他腿肚子有点转筋,声音都带了颤:“陛、陛下他……”
福顺却突然神秘一笑,那笑容像阴天里挤出的一线阳光,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他清了清嗓子,腰板下意识挺直了些,努力模仿着龙椅上那位的气度,只是那尖细的嗓音怎么也学不来帝王的威严,反倒透着一股子滑稽的郑重:
“陛下口谕——”
值房里瞬间落针可闻,只有两人粗重的呼吸声交错。江屿白屏住呼吸,感觉耳朵都竖成了兔子。
福顺捏着嗓子,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每个字都像在舌尖上滚了三滚才艰难吐出来,磕磕绊绊,毫无韵律可言,简直是对谐律王朝Rap文化的终极亵渎:
“那个…蹦迪…写得…还行。”
???
江屿白眼珠子差点瞪脱眶。他幻听了?老板说…蹦迪写得还行?
福顺没给他消化的时间,继续艰难地往外挤字:“以后…照旧…”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原话的精准度,眉头皱成了个川字,“…别太…离谱就行。”
最后一个“行”字落下,福顺像是跑完了一场八百米,长长吁了口气,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那身紧绷的劲儿也泄了,又变回了那个圆滑精明的老太监。他觑着江屿白那副被雷劈了的呆滞模样,小眼睛里闪过一丝“你懂的”高深莫测,兰花指翘起来,轻轻点了点他胸口的位置——正是揣着那“板砖”的地方。
“江大人,”福顺的声音压得更低,像羽毛搔着耳朵眼儿,“陛下的意思…您可琢磨透了?”
江屿白脑子里的齿轮被这惊天大逆转卡得“嘎吱”作响,好半天才艰难地重新转动起来。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试着把老板那破碎的口谕拼接重组:
“蹦迪写得还行…以后照旧…别太离谱…”
一道灵光“唰”地劈开混沌!
他猛地一拍大腿,疼得自己“嘶”了一声,但脸上却瞬间拨云见日,绽放出劫后余生的狂喜光芒,压着嗓子兴奋地低吼:“懂了!老板这是说——‘保持风格,注意尺度’!对不对?福公公!”
福顺没直接回答,只是那眯缝的小眼睛里笑意更深了,嘴角也往上弯了弯,整张脸像朵瞬间绽放的菊花。他慢悠悠地捋了捋炸开的拂尘毛,用一种“孺子可教也”的腔调悠悠道:“江大人是个聪明人。陛下呢,日理万机,操心的是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这宫里头,总得有点…嗯…新鲜的响动,解解乏不是?”他意味深长地拖长了尾音,“只要这响动,别把房顶掀了,别把柱子震塌了,别让某些老顽固气得厥过去…陛下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乐见其成。”
他往前又凑了半步,几乎贴着江屿白的耳朵根,热烘烘的气息喷在他脖颈上:“您那‘仙踪蹦迪实录’,虽说…咳…狂野了点,可架不住它…传得广啊!连冷宫送饭的小豆子都知道了!您说说,这效果,是不是比那些个文绉绉、埋在故纸堆里发霉的奏章…强?”
江屿白一颗心彻底落回了肚子里,还“扑通扑通”跳得贼欢实。懂了!老板不是嫌他写得离谱,是嫌他写得不够…有分寸!这哪是免死金牌,简直是尚方宝剑啊!他瞬间觉得腰杆子都硬了,看福顺那张汗津津的圆脸都觉得无比亲切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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