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王帐是绝对回不去了。咄苾大王正在气头上,绝对会把他挫骨扬灰!北狄草原,再无他容身之地!
那…能去哪?天竺?万里迢迢,没有盘缠,没有向导,路上随便一个部落都能把他当肥羊宰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淹没他。就在这时,他摸到了怀里一个硬邦邦、冰凉的东西——那块引发了一切祸端的“湿婆神的眼泪”石头!他像被烫到一样,下意识想把它掏出来扔掉!都是这该死的石头!害得他身败名裂,性命难保!
手伸到一半,却僵住了。
扔了?然后呢?像条野狗一样冻死、饿死在草原上?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的鬼火,猛地窜入他混乱的脑海——南朝!去南朝!那地方的人懂这石头!那个叫江屿白的史官,还有那个老学究周墨宣,他们能控制这石头的力量!更重要的是,他们是大王的敌人!敌人的敌人…或许能成为朋友?至少…能换条活命?
这个念头一旦滋生,就再也无法遏制。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尊严和恐惧。
“去南朝…对!去南朝!” 摩诃耶眼中闪过一丝孤注一掷的狠光,把怀里的石头又往里塞了塞,紧紧捂住,仿佛那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他辨认了一下方向——白天那可怕的魔音是从南边传来的!他咬咬牙,一头扎进更深的黑暗和寒风中,朝着王朝边境哨所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亡命奔去。那部乱糟糟的大胡子在风中狂舞,像一个绝望的黑色旗帜。
王朝边境,戍边哨所“磐石堡”。
夜已深沉,堡墙上的火把在风中摇曳,发出噼啪的轻响,将巡逻士兵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白日里那场惊天动地的“音浪对决”余波似乎还未散尽,士兵们脸上除了警惕,还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亢奋和疲惫。
哨长张大彪是个一脸络腮胡的粗豪汉子,此刻正裹着厚厚的羊皮袄子,抱着他那把心爱的鬼头大刀,靠在垛口后面打盹。鼾声刚起,就被旁边一个新兵蛋子紧张兮兮地推醒了。
“头儿!头儿!快醒醒!有情况!” 新兵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颤音,手指哆嗦着指向堡墙外的黑暗。
张大彪一个激灵,睡意全无,豹眼圆睁,一把抄起大刀:“哪儿?狄狗摸上来了?” 他顺着新兵手指的方向,眯起眼睛,屏息凝神地望去。
只见离堡墙约莫百步远的阴影里,枯黄的草丛在极其诡异地晃动着。不是风吹的那种自然摇摆,而是…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极其笨拙地蠕动、翻滚?动作幅度很大,却没什么章法,时不时还停顿一下,像是在躲避什么。
“什么玩意儿?” 张大彪皱紧了眉头,朝旁边啐了一口,“野猪?不像…獾子?” 他挥手示意墙上的士兵都噤声,弓箭手悄悄张弓搭箭,对准了那片晃动的草丛。
那“东西”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盯上了,还在极其努力、极其别扭地朝着堡墙方向“滚”过来。距离拉近到五六十步时,借着墙头火把微弱的光晕,张大彪终于勉强看清了——那似乎…是个人形?但动作极其怪异,一会儿手脚并用往前爬,一会儿又猛地蜷缩成一团滚两下,偶尔还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突然弹跳一下,活脱脱一个抽了风的土拨鼠!
“是人!警戒!” 张大彪低吼一声,心中疑窦丛生。狄人的探子?不像,哪有探子这么蠢的动静?逃难的牧民?这大半夜的,方向也不对。
就在这时,那“东西”似乎终于滚不动了,停在离堡墙约三十步的地方,瘫在草丛里不动了。过了几秒,一个光溜溜、沾满了草屑泥巴的脑袋,颤巍巍地从草丛里探了出来,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竟然朝着堡墙这边,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举起了双手?投降的姿势?
紧接着,一个嘶哑、干涩、带着浓重异域腔调、词句还颠三倒四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飘了过来,在寂静的寒夜里格外清晰:
“别…别放箭!南…南朝好汉!我…我不是坏人!我…投降!投奔!求…求活命!” 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一种奇怪的、强行压抑的抖动。
墙上的士兵们都懵了。这唱的是哪一出?
张大彪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示意弓箭手别松弦,自己探出半个身子,粗着嗓子吼道:“呔!墙下何人?报上名来!深更半夜,鬼鬼祟祟,想干什么?” 他刻意把鬼头大刀在垛口上磕得铛铛响,增加威慑力。
墙下那人影似乎被刀磕声吓了一跳,身体猛地一缩,又赶紧举起手,声音抖得更厉害了:“我…我叫摩…摩诃耶!天…天竺来的!是…是和尚!法师!被…被北狄大王追杀!他…他要砍我脑袋!做…做酒碗!” 他努力想表达清楚,但生硬的官话加上极度的紧张,让他的话听起来更加滑稽,“法…法器反噬!王…要杀…我!跳舞…停不下…救命!南朝好汉!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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