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问题呢？”凌烨更关心这个。
“这个问题…非常专业，甚至可以说，触及了‘守护者’文明可能的核心矛盾。”苏玥眼神锐利起来，“根据遗迹日志碎片，‘集体心流网络’似乎是他们早期用来连接所有个体意识、消除纷争、共享知识的伟大创造，但后来似乎正是这个网络出了可怕的问题，导致了某种‘心智瘟疫’的扩散，最终可能间接引发了大寂灭。而‘灵源回响’…日志里提到它是后来出现的一种…更个体化、更基于自然宇宙弦振的共鸣方式，似乎被幸存的‘守护者’视为一种‘希望’或‘补救措施’。”
她看向凌烨，目光复杂：“玄戈问这个问题，是在试探你的能力本质，更是在试探你…或者说你代表的‘回响’，与那可能导致毁灭的‘网络’是否有关联。他想确定，你是潜在的拯救者，还是…另一个危险的种子。”
凌烨听得心头沉重。他的能力，竟然牵扯到如此古老的、关乎文明存亡的宏大命题？
“我该怎么回答？”他问苏玥。在这种涉及深奥知识和战略博弈的层面，他需要她的智慧。
苏玥沉思良久，缓缓道：“不能直接回答。透露太多关于你能力的细节是危险的。但完全不回应，可能会让玄戈失去兴趣，甚至采取更激进的手段。或许…可以模糊回应，将问题抛回去，同时也试探帝国的底细。”
她斟酌着语句，口述道：“你就回：‘心流源于强制统一，回响生于个体共鸣。本质殊途，何谈同源？然帝国对湮灭历史的了解，似乎远超星盟披露，令人惊讶。’”
凌烨仔细品味着这段话。前半句区分了两种力量的本质，暗示了自己的能力属于更安全的“个体共鸣”，后半句则直接点出帝国的秘密研究，反将一军。
他点了点头，按照苏玥的建议，用同样的加密方式（既然玄戈能破解，再用复杂加密也无意义），将回复发送了回去。
信息发送后，两人陷入了沉默。等待回应的过程，仿佛比面对明枪明箭更加煎熬。
玄戈会如何回应？他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这一次，回复来得更快。几乎只在几分钟后，通讯器再次震动。
新的信息只有更短的两句：
“殊途亦或同归，时间会证明。帝国所知，确实比蠢货们想象的多。小心凯斯，他喜欢拆解礼物。——祝好运。”
信息依旧带着那种居高临下的冷静和若有若无的嘲讽。没有直接回答凌烨的反问，却默认了帝国掌握更多秘密的事实。最后一句更是意味深长——“拆解礼物”，这几乎明示了凯斯少校（或者说司徒隐）对待凌烨的态度：捕获并研究。
而“祝好运”三个字，则充满了玩味，仿佛一个观众对即将登台的演员的“鼓励”。
凌烨放下通讯器，看向苏玥：“他没有否认。”
“他也没提供任何实质性的新信息。”苏玥冷静地指出，“他只是进一步确认了帝国的兴趣和星盟的威胁，加深我们的危机感，或许…是想让我们在走投无路时，下意识地将帝国视为一个可能的选项？”
玄戈的每一步，都充满了算计。
“我们不能再待下去了。”凌烨下定决心，“无论玄戈的信息是真是假，凯斯少校的到来一定是真的。我们必须在他完成布防前离开。”
苏玥重重点头：“我去准备。就利用他提供的那个‘盲区’时间窗口！”
就在两人紧张筹备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医疗站通风管道的阴影深处，一个只有指甲盖大小、伪装成锈迹的微型探测器，缓缓收回了它的传感探头，悄无声息地滑入了管道深处。
它的另一端，连接着空间站上层某个豪华套房里，那位安全局官员正冷冷地看着屏幕上截获的（并未能完全破译，但捕捉到了关键词和通讯行为）、凌烨与外界加密通讯的记录。
“果然…有秘密渠道。”官员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联系凯斯少校，目标即将行动。按第二方案准备。另外，重点监控所有货运通道，尤其是第三、第六口…他们一定会尝试从那里走。”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玄戈这只黄雀，似乎并不介意让螳螂知道，身后还有更多的猎手。
棋局，越发复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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