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视陆沉舟那择人而噬的目光,斗笠微抬,浅灰色的冰眸平静地迎向那双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睛。
“将军。”白芷的声音清朗依旧,如同冰泉撞击玉石,不带丝毫波澜,“悲恸,救不了任何人。”
陆沉舟握刀的手猛地收紧,指节爆响。
白芷的目光扫过床上冰冷的“遗体”,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殿下体魄根基已毁于剧毒与酷刑,又受外力重创,生机断绝,此乃天理。然,”
他微微一顿,浅灰色的冰眸深处掠过一丝极其隐晦的、只有他自己能解读的微光:“殿下身负王朝气运,非常人可比。凤体虽寂,或有异数。强留于此,戾气怨念纠缠,恐伤及幼帝心神,更损殿下身后清名。”
他微微侧身,目光投向窗外阴沉的天色,意有所指:“北境烽烟未息,新王铁骑叩关。将军乃国之柱石,当以社稷为重。为殿下计,为幼帝计,为这满城百姓计……当务之急,是寻一清净极寒之地,妥善安置凤体,暂避尘嚣戾气。待山河平定,再行国葬,方为稳妥。”
一番话,冷静得近乎残酷。
没有安慰,没有共情,只有冰冷的利弊分析和一种带着玄学色彩的“建议”。
他将冷紫月的“遗体”提升到了“王朝气运”和“影响幼帝”的高度,更将陆沉舟的悲痛强行扭转向“社稷责任”。
陆沉舟眼中的疯狂火焰,在白芷那毫无温度的注视和冰冷逻辑的冲击下,剧烈地摇晃着。
他死死咬着牙,牙龈几乎渗出血来。
目光在白芷身上、在冷紫月冰冷的脸上、在幼帝空洞的泪眼间反复游移。
山河……百姓……幼帝……
还有……殿下……
白芷的话,像一把冰冷的锥子,刺破了他悲痛筑起的壁垒,露出了血淋淋的现实。
他不能倒在这里。
他不能任由悲痛摧毁理智。
殿下用命换来的喘息之机,幼帝惊恐无助的眼神,城外那八万虎视眈眈的铁骑…
一股巨大的、几乎要将灵魂撕裂的无力感和责任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狠狠冲刷着他几近崩溃的意志。
他猛地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的疯狂血丝依旧,但那股不顾一切的狂暴却如同被强行压入冰层的熔岩,沉淀为一种更深沉、更可怕的冰冷和决绝。
他缓缓松开紧握刀柄的手,那手背上青筋虬结,依旧在微微颤抖。
他不再看任何人,目光重新落回冷紫月那张毫无生气的脸上,眼神复杂到了极点——痛苦、挣扎、不甘,最终都化为一种近乎虔诚的守护。
“去……冰窖。”陆沉舟的声音嘶哑干裂,如同砂砾摩擦,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疲惫和沉重,“找最干净……最冷的一间。”
“将军!”孙太医还想说什么。
“照做!”陆沉舟猛地回头,眼神如同淬毒的冰棱,瞬间让孙太医把话咽了回去。
很快,守备府深处,一间废弃多年、深入山腹的天然冰窖被清理出来。
这里寒气刺骨,四壁凝结着厚厚的、永不融化的玄冰,如同水晶宫般剔透,却也死寂得如同坟墓。
陆沉舟拒绝了所有人的帮助。他亲自脱下自己染血的玄色披风,小心翼翼、如同对待世间最易碎的珍宝,用它包裹住冷紫月冰冷僵硬的身体。
然后,他弯下腰,用那双曾斩将夺旗、此刻却无比轻柔的手臂,将她稳稳抱起。
他的动作很慢,很稳,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他抱着她,一步一步,踏着冰窖入口凝结的霜雪,走入那片死寂的寒冰世界。
玄铁战靴踩在冰面上,发出单调而沉重的回响。
冰窖中央,早已用巨大的冰块临时垒砌起一座简陋的冰台。
陆沉舟走到冰台前,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将怀中包裹着玄色披风的冰冷身躯,小心翼翼地安放在晶莹剔透的寒冰之上。
玄色的披风衬着她苍白如雪的脸,在这片冰晶的世界里,形成一种惊心动魄的、凄绝的美。
如同沉睡在寒冰中的神只,又如同被封入琥珀的蝶。
陆沉舟单膝跪在冰台前,久久地、沉默地凝视着那张再无生气的脸。
冰寒的气息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刺入他的皮肤,却远不及他心中万分之一寒冷。
他伸出颤抖的手,极其小心地、拂开她额前一缕散落的发丝。
指尖触碰到的,只有一片刺骨的冰冷。
“殿下……”他嘶哑的声音在空旷的冰窖里低低回荡,带着无尽的悲怆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承诺,“等臣……肃清外敌……荡平朝堂……再来……接您……”
他猛地起身,不再回头。
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身寒气与决绝的杀意,大步走出冰窖!
厚重的石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冰窖内,彻底陷入一片死寂的、永恒的幽蓝。
玄冰之上,那被玄色包裹的冰冷躯体,静静沉睡。
寒气缭绕,在她苍白的肌肤上凝结成细小的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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