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一声压抑的痛苦呻吟从冷紫月紧咬的牙关中逸出。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额发,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她的身体在控制椅上剧烈地颤抖,仿佛承受着无形的重压。悬浮在她面前的数据流投影疯狂闪烁、扭曲,颜色在代表痛苦的深红、代表恐惧的惨绿和代表混乱的污浊灰黑之间急剧变幻。
“稳住,冷紫月!锚定你的核心!”她在意识深处对自己嘶吼,强大的意志力如同风暴中摇曳的灯塔,死死抵抗着这精神层面的凌迟。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感知化作无形的探针,在混乱的意识洪流中艰难地搜寻。那些最强烈的恶意,那些最顽固的抵抗节点——那是维系这个罪恶意识聚合体的关键!
探针艰难地穿透一层层污浊的情绪屏障。终于,在意识洪流最狂暴、最混乱的核心漩涡边缘,她捕捉到一丝异常“坚固”的意念波动。那不是一个完整的意识,更像是一个由无数恐惧和绝望浇筑而成的、冰冷坚硬的“结”。
“就是这里!”精神高度集中带来的锐痛几乎撕裂她的太阳穴。冷紫月猛地睁开眼,瞳孔深处仿佛有幽蓝的数据星云在燃烧。她的双手在虚空中急速划动,调动起庞大的精神力量,开始构筑一道极其精密的意识“解构代码”。这道无形的代码,如同最锋利的手术刀,目标是精准地切入那个坚固的“结”,瓦解其结构,引爆其内部蕴藏的、足以撕裂整个意识聚合体的冲突能量!
冰冷的代码逻辑在她脑中飞速构建、推演。她的指尖每一次划动,都牵动着外界现实。控制室的主屏幕上,那代表黑色意识洪流的庞大阴影,其核心部位开始出现细微却高频的紊乱波动,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沸腾油锅。
“干扰生效!核心节点波动率上升!继续加压!”转轮王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一丝压抑的激动。
就在解构代码即将完成最后编译,即将刺入那个冰冷核心的千钧一发之际——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冲击都要庞大、都要冰冷粘稠的绝望洪流,毫无征兆地从那个“结”的深处汹涌而出!那不是攻击,更像是一段被尘封的、属于这意识洪流“原料”最深处的原始记忆碎片,被冷紫月的探针无意中撬开了封印!
**轰!**
冷紫月的意识猛地被拽入一个无比清晰的场景,清晰得令她窒息。
不再是碎片,而是完整的、身临其境的噩梦回放。
闷热。令人作呕的闷热。空气里混杂着劣质烟草、汗臭和一种劣质塑料玩具散发出的刺鼻气味。摇晃。视野在剧烈地颠簸摇晃。她(不,是记忆中的那个小小的“她”)蜷缩在一个狭窄、黑暗、闷罐子般的空间里。身下是粗糙的、扎人的麻袋。冰冷的铁皮紧贴着她小小的脊背,每一次颠簸都带来骨头被硌的生疼。耳边是震耳欲聋的引擎轰鸣和铁皮摩擦的“哐当”巨响,几乎要撕裂耳膜。
“呜…姐姐…手…手痛…” 一个带着浓重哭腔、无比熟悉又无比遥远的声音,细若蚊蚋,就在她身边响起。
冷紫月(记忆中的小女孩)艰难地侧过头。借着车厢缝隙透进来的一缕微弱、晃动的路灯光,她看见了一张沾满泪痕和灰尘的小脸。那是妹妹!比现实中模糊照片里的样子还要小,大概只有四五岁!她小小的身子和自己一样被塞在麻袋里,只露出脑袋。一只冰凉、微微颤抖的小手,正死死地、用尽全力地攥着自己的几根手指。那只小手那么凉,那么用力,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皮肤里,仿佛那是连接着生命唯一的浮木。妹妹圆圆的大眼睛里,盛满了能将人淹没的恐惧和无助,像受伤的小兽。
“别怕…囡囡别怕…” 小小的冷紫月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抖,她反手更用力地回握住妹妹冰凉的小手,想把那点可怜的暖意传递过去,“姐姐在…姐姐保护你…” 每一个字都带着牙齿打颤的声音。
突然!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撕裂了引擎的轰鸣!巨大的惯性让她们小小的身体狠狠撞向前方的铁皮挡板!剧痛传来!
“砰!” 车厢后门被粗暴地拉开!一股带着尘土和夜露寒意的冷风猛地灌了进来!紧接着,几道刺眼的手电筒光柱如同冰冷的利剑,狠狠刺入这狭小的空间,晃得人睁不开眼。
“妈的!差点翻沟里!晦气!” 一个粗嘎的男人声音骂骂咧咧。
“动作快点!把这两个小的弄下来!老地方交货!” 另一个声音更显急躁。
一只粗糙、布满老茧、带着浓重烟臭味的大手,猛地伸了进来!那只手的目标无比明确,带着不容抗拒的蛮力,一把抓住了妹妹纤细的胳膊!
“啊——!” 妹妹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小小的身体因巨大的恐惧和突如其来的拉扯而剧烈挣扎。“姐姐!姐姐救我!”
小小的冷紫月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了毛!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尖叫着扑了上去!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狠狠一口咬在那只肮脏的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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