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控制室陷入一种比绝对零度更刺骨的死寂。
冷紫月消散的光尘早已湮灭,空气中只残留着往生通道崩塌后细微的空间涟漪,以及转轮王那如同被抽干了所有支撑、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喘息。
他维持着向前伸出手的姿势,僵立在原地,掌心空无一物。构成他神只之躯的暗金色光芒黯淡到了极点,核心处的裂痕触目惊心,金色的光粒如同凝固的血珠,从他嘴角缓缓滑落,滴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发出微弱却清晰的“嗒、嗒”声,如同绝望的计时。
孟婆瘫坐在冰冷的地上,双手死死捂住脸,无声的泪水从指缝中汹涌而出,在苍白的脸上冻结成晶莹的冰痕。楚江王、宋帝王、仵官王、平等王…他们的虚拟影像如同被冻结在琥珀中,凝固着无法言喻的震惊、痛苦和茫然。流浪鬼猫的光点缩在角落,发出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断断续续的哀鸣,光芒几近熄灭。
那行“我签的……是终身合同”的光尘字迹,早已消散,却如同烙印般刻在每一个目睹者的意识深处,带来比归零协议反噬更深沉的寒意。
“她…她…” 孟婆终于发出破碎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无法置信的颤抖的身体“她撕了…她撕了唯一的生路…”
“为什么?”楚江王的声音如同冰层在重压下碎裂,带着一种被愚弄般的愤怒和更深沉的无力,“她明明可以活!她…她不要命了吗?!” 他身周的寒气失控地爆发,瞬间在地板上凝结出大片尖锐的冰刺。
“她签的是终身合同…” 仵官王低声重复着,这位掌管文牒、最注重规则与契约的阎王,此刻眼中充满了复杂难辨的情绪,“她把承诺…看得比存在本身…更重…”
转轮王终于动了一下。他极其缓慢地、如同生锈的机器般,收回了那只伸向虚空的手。他低着头,看着自己掌心那几滴凝固的金色光粒,沉默得像一座濒临崩塌的山岳。整个控制室的气压仿佛都压在了他的肩头。
“她…不在了。” 转轮王的声音响起,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带着碾碎灵魂的重量,“归零协议的反噬…加上亲手撕毁轮回凭证…她的存在逻辑…因果根基…彻底崩解了。没有一丝残留…连最微弱的灵魂碎片…都没有了。”
死寂再次降临,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冷紫月以最决绝的方式,将自己的一切,连同唯一的生机,彻底献祭给了这片她承诺守护的幽冥。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深渊,一个冰冷、急促的系统提示音,如同垂死者的最后警报,骤然撕裂了沉寂!
“警告!警告!检测到‘恶念星云’聚合体能量指数突破临界阈值!目标正在突破幽冥空间壁垒!突破点坐标:阳间——xx市中央广场上空!预计完全降临时间:15分37秒!”
嗡——!
主控屏上,一片象征幽冥基础空间的深灰色背景中,一个庞大到令人绝望的污浊漩涡正以恐怖的速度凝聚、膨胀!
那不再是之前玄冥病毒核心的黑潮,而是一片由亿万份被吞噬、被扭曲、被彻底污染的罪魂恶念融合而成的、污秽粘稠的星云状聚合体!
它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混杂着贪婪、暴戾、绝望、诅咒的负面精神波动,如同一个巨大的、正在诞生的宇宙毒瘤!
更可怕的是,它的一端已经探出了幽冥空间的边界,如同一个贪婪的吸盘,正在疯狂地汲取着阳间的空间能量!
漩涡的中心,隐约可见一个狰狞的、由无数痛苦面孔扭曲而成的巨大眼球虚影,正贪婪地“注视”着阳间的景象——那里,正xx市最繁华、人流量最密集的中央广场!
“是玄冥的残渣!还有那些被深度污染、无法被归零协议完全抹除的恶念!”宋帝王惊骇的声音响起,“它们融合了!在紫月…在紫月消失后,失去了最后的压制,它们挣脱了束缚!它们要降临阳间!”
屏幕上,清晰地投射出阳间的实时画面:xx市中央广场,阳光明媚,人流如织,巨大的电子广告牌闪烁着缤纷的色彩,情侣在喷泉边散步,孩子们追逐着广场鸽…对即将降临头顶的灭顶之灾,浑然不觉。
“15分钟…” 平等王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一旦让它完全降临,那凝聚了亿万罪魂恶念的精神污染风暴…整个xx市,甚至更广的区域…所有生灵的意识都会被瞬间扭曲、吞噬!那将是比地狱更恐怖的活地狱!”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汹涌而来,比之前更加汹涌。失去了冷紫月,失去了那唯一的、敢于直面终极毁灭的“因果之主”,面对这超越想象的恐怖灾厄,还有什么希望?
“启动最高级别防御协议!调用所有剩余能量,尝试封锁空间壁垒!” 楚江王几乎是吼出来的命令。
“没用的!” 转轮王猛地抬起头,眼中那死寂的绝望被一种更加疯狂的、孤注一掷的光芒取代,他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常规防御在它面前如同纸糊!它已经汲取了太多空间能量,锚定了坐标!封锁只会加速它的降临!我们需要…我们需要一个能瞬间吸引它所有‘注意’、扰乱它聚合进程的目标!一个…能点燃‘众生愿力’的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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