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雷云谷的苍云山脉深处,古木再次成为主宰,将那片雷霆绝域的狂暴气息隔绝在外。一处隐蔽的瀑布之后,水帘遮掩着一个天然形成的潮湿洞穴,水声轰鸣,恰好完美掩盖了内里的气息与动静。
晚宝盘膝坐在一块较为干燥的青石上,双手托腮,眉头微蹙,盯着眼前一堆零零碎碎的东西发呆。旁边,体型已然不小的阿金百无聊赖地趴着,时不时用新生的、闪烁着细碎电光的玉角去顶一颗滚到旁边的野果,玩得不亦乐乎。
晚风则静坐一旁,双眸微阖,指尖一枚得自云崖宗库房的下品灵石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其内精纯的灵力被抽取一空,化为齑粉从指缝簌簌落下。她在默默修炼,巩固着筑基中期顶峰的修为,同时分出一缕神识,不断推演、完善着一门适合当前境界使用的敛息秘术。
距离那日被雷云谷深处的恐怖存在惊走,已过去数日。她们一路疾行,彻底远离了那片区域,才寻了这处水帘洞暂作休整。
“唉……”晚宝忽然叹了口气,小脸上满是愁容,“姐姐,咱们现在算是被云崖宗盯死了,走到哪儿都不安生。打又打不过那么多金丹,跑虽然跑得掉,但每次都好狼狈,还要担心被围堵。”
她掰着手指头数着:“青罗步跑路是快,但消耗不小,不能一直用;青帝点兵诀厉害是厉害,可动静太大,而且对草木损耗也大,用多了我心里过意不去;阿金倒是厉害了,可它一放雷,简直像在黑夜里点火把,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在哪儿……”
晚风缓缓睁开眼,眸光清冽如泉:“修行之道,力与技,缺一不可。力不足时,便需以技补之。云崖宗势大,正面抗衡自是愚蠢,然天地广阔,规则之下,总有辗转腾挪之机。你所欠缺者,并非威力宏大之术,而是于细微处、于无声处应对困局之‘巧技’。”
“巧技?”晚宝眨眨眼,若有所思。
“譬如凡人捕猎,非仅凭勇力与猛兽搏杀,亦会设陷阱、布诱饵、利用环境。”晚风语气平淡,“修士争斗,亦非只有法宝对轰、法术互拼。下毒、阵法、幻术、符箓、乃至攻心之计,皆可为用。目的达成即可,过程未必需要轰轰烈烈。”
晚宝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如同被点燃的星辰。姐姐的话,仿佛为她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对啊!为什么总要想着硬碰硬或者亡命奔逃呢?能不能让追兵自己倒霉?能不能让他们互相打起来?能不能让他们根本找不到自己?
一种恶作剧般的、带着强烈探索欲的兴奋感在她心中蔓延开来。她本就聪慧机敏,骨子里更有着隐霞谷“混世小魔王”的捣蛋基因,只是以往缺乏系统的引导和足够的力量支撑。如今实力提升,又有晚风这等见识超绝之人在旁点拨,立刻便心领神会,举一反三。
“我明白了,姐姐!”晚宝猛地跳起来,开始在洞穴里踱步,眼神放光,嘴里念念有词,“不能力敌,便要智取!要让敌人晕头转向,哭笑不得,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她目光扫过地上那堆杂物——有之前剩下的低阶符纸和朱砂,有采集的各种药草(包括一些气味古怪、效果不明的),有猎杀妖兽得到的毒囊、迷幻花粉,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矿石粉末,甚至包括那瓶只剩瓶底、却香气格外醇厚的玉壶春灵酒……
一个又一个古灵精怪、缺德带冒烟的念头如同雨后春笋般在她脑海里冒出来。
她首先盯上了那几包效果不明的药草和花粉。她记得有一种叫做“笑菇”的奇异菌类粉末,无色无味,吸入后不会伤人,但会让人忍不住狂笑不止半个时辰;还有一种“痒痒藤”的汁液,沾上一点就能让人奇痒难耐,恨不得扒掉一层皮。
“要是能把这些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让追兵吸进去或者沾上……”晚宝嘿嘿坏笑起来,想象着云崖宗那些道貌岸然的弟子们一边狂笑一边浑身乱挠的场面,顿时觉得心情舒畅无比。
她立刻行动起来,找出笑菇粉和痒痒藤汁液,又混合了一些其他具有轻微麻痹、致幻效果的草药粉末。她没有丹炉,便找来一块平整的石板,以自身碧萝仙力为火,小心翼翼地烘烤、研磨、调配,不断试验着比例和激发方式。
晚风在一旁静静看着,并未插手,只在晚宝几次差点把混合物弄炸或者把自己先迷晕时,才屈指弹出一缕细微灵力,帮她稳定下来。
经过数次失败和差点笑抽过去、痒得跳脚的实验后,晚宝终于成功调配出了一小包淡黄色的、近乎无味的粉末。她将其命名为“逍遥散”。
“光有粉末不行,得想办法让敌人吸进去…”晚宝蹙眉。直接撒肯定不行,对方有护体灵光。她目光又转向那些低阶符纸。
低阶符箓威力有限,但制作简单,消耗也小。她尝试着将一丝“逍遥散”粉末用极其精微的灵力包裹,封印绘制在一种最基础的“清风符”上。激活符箓时,清风吹出,会同时将包裹着的粉末无声无息地送出去,弥漫一小片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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