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霞婆婆沉默片刻,目光再次投向晚宝,语气缓和了些许,却依旧带着审视:“宝丫头,你方才说,你潜入藏书阁,是为查阅魔影与上古之事?”
“是!”晚宝见时机已到,连忙将自己听到的三长老谈话、以及在那废弃角落发现的残破玉简和“霞光隐罪”四个字说了出来,只是略去了自己如何潜入的细节,“弟子只是觉得,谷中似乎对此早有察觉,甚至有什么‘预言’,心中不安,才想去查证。那枚玉简提及‘罪’字,弟子惶恐,不知与我隐霞谷有何关联?莫非谷中守护着什么与上古魔族相关的秘密?”
“霞光隐罪”四字一出,在场所有长老,包括凌霞婆婆,脸色皆是微微一变!虽然他们很快掩饰过去,但那瞬间的异常未能逃过晚风和晚宝的眼睛。
凌霞婆婆深深看了晚宝一眼,良久,才长叹一声:“唉……劫数,果然是劫数。避无可避。”
她挥了挥手,对两侧长老道:“你们都先下去吧,严守谷中禁制,加派人手巡查,特别是古籍记载中几处可能关联上古之地。昨夜之事,暂不外传,暗中详查,务必找出那黑影的蛛丝马迹。”
“谷主!”赵长老似乎还想说什么。
“执行命令。”凌霞婆婆语气不容置疑。
众长老只得起身,神色各异地看了晚风二人一眼,躬身退出了大殿。
转眼间,偌大的议事殿内,只剩下凌霞婆婆、晚风、晚宝以及阿金。
凌霞婆婆的目光变得幽深,她看着晚宝,缓缓道:“宝丫头,你可知,我隐霞谷因何得名?又因何世代隐居于此瘴疠之地,几乎与世隔绝?”
晚宝老实地摇头:“弟子只知宗门训诫,让我等潜心修行,莫问外事,守护山谷安宁。”
“守护山谷安宁…”凌霞婆婆重复了一遍,笑容有些苦涩,“是啊,守护。守护的,并非仅仅是这一谷的灵秀祥和,更是一份沉重的……罪责与契约。”
她的目光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久远的过去。
“上古末期,百族联手封印魔族,战争惨烈,天地崩毁。我隐霞谷一脉的先祖,并非征战主力,而是…一支负责看守某处重要封印节点的‘守狱人’后裔。”
“守狱人?”晚宝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然也。”凌霞婆婆点头,“那处节点,便位于这万瘴沼泽深处。先祖们在此建谷,借助此地特殊的地脉与瘴气掩盖封印气息,世代看守,防止魔族破封,也防止外界惊扰封印。”
“然而,无尽岁月之前,曾发生过一次极其隐秘的意外。一位被心魔所噬的先祖,竟试图借助封印泄露的一丝魔气修炼禁忌功法,虽被及时阻止,未酿成大祸,却导致封印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裂隙,更有一缕极其微弱的魔蕴泄露,污染了周边地脉,加速了万瘴沼泽的形成。”
“此事被视为谷中最高污点与罪孽,是为‘隐罪’。那位先祖被永久除名,所有相关记载尽数销毁封存。而我隐霞谷,也因此背负了更深重的罪责与使命——不仅要看守封印,更要时刻监测那丝裂隙,防止其扩大,并以谷中世代传承的‘碧霞灵韵’不断净化被魔蕴污染的地脉。‘霞光隐罪’,便是对此事的隐晦记载。”
晚宝听得心神震撼,她从未想过,自己从小长大的家园,竟然背负着如此沉重而可怕的秘密!所谓的“祥和平静”,不过是表象,其下镇压着足以毁灭世界的恐怖存在!
晚风亦是眸光闪动,显然这番秘辛也超出了她的预料。她开口道:“如此说来,鬼哭峡的异常波动与魔影出现,并非偶然,而是那处上古封印节点裂隙扩大的征兆?”
“十有八九。”凌霞婆婆面色沉重地点头,“历代谷主口口相传,皆有预言,当碧萝仙体再现、古玉简重光之时,便是封印动摇、魔劫再起之兆。老身原本尚存侥幸,直到你二人带着玉简归来…”她的目光落在晚宝身上,复杂难明,“碧萝仙体,乃我谷中传承之秘,对净化魔蕴、稳固封印有奇效,已数代未曾出现。你的诞生,本是谷中大兴之兆,奈何…”
奈何她天生跳脱,耐不住寂寞,跑出了山谷,还卷入了天大的麻烦。
晚宝此刻才明白,为何谷主和长老们对她外出如此震怒,又为何对魔影之事如此紧张谨慎。这不仅仅是怕招惹外敌,更是担心触动了那根最敏感的、关乎生死存亡的弦!
“所以,那黑影的目标…”晚风思维敏锐,立刻抓住了关键,“是与封印节点相关的记载?或是…能影响甚至控制那裂隙的方法?”
“或许二者皆有。”凌霞婆婆眼中忧色更浓,“那处节点的具体位置与操控之法,乃谷主代代口传,并无文字记载。但历代监测裂隙变化、净化地脉的记录,以及关于那次‘意外’的零星残卷,确实封存于禁籍区。若被有心人得到,未必不能推算出节点大致方位乃至利用之法。”
大殿内陷入一片沉寂。真相远比想象的更为惊人。隐霞谷本身,就是一座建立在火山口上的堡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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