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坊的喧嚣被隔绝在禁制之外,天字号房内静谧安然,唯有阿金啃食“闪雷石”发出的细微“嘎嘣”声,以及晚宝小心翼翼整理新购灵草种子时哼唱的、不成调的隐霞谷小曲。
晚风盘膝坐于蒲团之上,掌心托着那枚记载了《九转还魂丹》残方的古朴玉简,神识沉入其中,细细揣摩。
丹方开篇便透着一股苍茫古老的意蕴,阐述的并非单纯的药性融合,而是涉及到了更深层次的魂魄本源与天地规则的交互。“还魂”二字,并非指令死者复生那等逆天之事,而是针对神魂受损、残魂虚弱、乃至道基受创涉及魂魄本源的严重伤势,具有滋养、补全、稳固之神效。仅此一点,其价值便已无法估量。
然而,正如玉老所言,丹方玄奥,药材更是珍稀罕见。
“第一转,融魂丹。”晚风在心中默念,“需‘凝魂草’三株,‘养神花’花瓣七片,‘三生石’粉末一钱,‘千年石钟乳’三滴为引,辅以‘清心竹沥’、‘无根灵水’调和……以文武相济之火淬炼七七四十九日,成丹时需引月华之力浸润一宿,方得下品融魂丹三粒。”
光是这第一转所需的药材,便让晚风眉头微蹙。凝魂草、养神花,皆是滋养神魂的圣品,外界一株难求。三生石?传说中能照见前世今生的神物,取其粉末?更是闻所未闻。千年石钟乳虽相对常见些,但品质上乘的也价值不菲。清心竹沥、无根灵水倒还容易获取。
她继续看下去。
“第二转,定魂丹。需‘还魂草’一株,‘定魂木’木心粉末三两,‘幽冥鬼泪’一滴,‘九天星砂’三粒……以地心之火熔炼九九八十一日,成丹时需吸纳朝阳紫气,丹成中品,可定神魂,抵御外邪侵扰。”
还魂草比凝魂草更为稀有,定魂木乃是炼制稳固神魂法器的顶级材料,取其木心更是暴殄天物。幽冥鬼泪?听名字就知非阳间之物。九天星砂,乃天外陨星之精粹,蕴含星辰之力,同样难得。
“第三转,塑魂丹。需‘塑魂花’一朵,‘七窍玲珑果’一枚,‘龙魂精粹’一缕,‘凤血灵芝’一片……集天地人三才之气,引周天星斗之力,耗时三百六十日,方有一线机缘成就上品塑魂丹,可修补残魂,重塑魂体根基。”
看到这里,晚风已是无言。塑魂花、七窍玲珑果皆是传说中的神药;龙魂精粹、凤血灵芝?真龙天凤早已成为传说,遑论取其精粹灵芝?这第三转的丹方,与其说是丹方,不如说是一张列举着神话物事的清单。
“玉老,您看这……”晚风将心神沉入识海,询问玉宸星君。
玉老的残魂显现,面色凝重地“看”着那丹方信息,半晌才叹道:“丫头,这《九转还魂丹》老朽当年在天庭时,亦只是听闻其名,乃太古流传之秘法,据说完整丹方九转圆满,能逆生死,夺造化,便是金仙魂魄受损亦能复原。眼前这残篇,虽只前三转,但所言药材、炼制之法,恐怕……非此界所能凑齐。”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遗憾:“尤其是那三生石粉、幽冥鬼泪、龙魂凤血……此界灵气衰微,真龙天凤早已绝迹,幽冥之地更是缥缈难寻。想要依方炼丹,难,难如上青天!”
晚风沉默。她何尝不知其中艰难。但这是目前唯一明确指向能滋养残魂的丹方,对玉老恢复至关重要,她不想轻易放弃。
“药材虽难寻,但未必毫无线索。即便找不到原版药材,或可寻找药性相近之物替代?”晚风沉吟道。她在仙界时,于丹道一途亦有涉猎,深知丹方并非一成不变,根据实际情况调整替换药材是常事,只是对炼丹师的造诣要求极高。
“替代?”玉老残魂光芒微闪,“谈何容易!此丹方涉及魂魄本源,药性稍有偏差,后果不堪设想。轻则丹药尽毁,重则丹毁人亡,甚至可能反噬神魂!除非……除非能彻底明晰每一味药材在此丹中发挥的真正作用,以及它们彼此间生克化合的微妙平衡……”
这便涉及到了丹道最核心的“理”。非大宗师不可为。
晚风目光坚定:“事在人为。总好过束手无策。”她将玉简收起,心中已有了计较。这丹方之谜,需徐徐图之。眼下,先从辨识和理解这些珍稀药材的特性、以及它们在第一转丹方中扮演的角色开始。
她取出纸笔(非世俗笔墨,而是以灵木为杆、妖兽鬃毛为锋,蘸取特制灵墨的符笔和蕴含灵气的兽皮纸),开始将第一转“融魂丹”的丹方细细抄录下来,并在每一味药材旁空白处,根据自己的见识和玉老的提点,批注其已知特性、可能的主次作用,以及脑海中闪过的一些或许能替代的灵植名称,尽管这些替代品的效果可能十不存一。
“‘凝魂草’,性温,主滋养、凝聚魂力,应为君药之一……”
“‘养神花’,性平,安神定魄,消除魂力躁动,辅助凝魂草,应为臣药……”
“‘三生石粉’……此物太过玄奇,记载中提及能连通魂魄宿慧,稳固魂体不昧灵光……此效,或许某些蕴含时光或轮回道蕴的奇异晶石能有一丝替代可能?比如‘溯光晶’?但溯光晶性烈,需中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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