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清源居客栈，沈渊并未在房间内久留。他依照与苏小婉约定的暗号，在客栈后院一株颇有年头的古槐树下，看似随意地留下了几个特殊的标记。
这标记意味着：“我已抵达，安全，请求会面。”
做完这一切，他便回到房间，静静打坐，等待着回应。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窗外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叩响。
沈渊睁开眼，走到窗边，只见一只与之前传讯一模一样的紫色灵雀停在窗棂上，对他点了点头，然后便振翅向着某个方向飞去。
沈渊会意，知道这是苏小婉指引他会面的地点。他身形一动，如同青烟般悄无声息地离开客栈，远远跟随着那只灵雀。
灵雀飞行轨迹灵巧，专挑人迹罕至的小巷和屋檐穿梭。七拐八绕之后，最终飞入了内城一片相对清静、多是深宅大院的区域，钻进了一处外表看起来毫不起眼、门楣上写着“苏府”二字的宅院。
这里显然并非巡天司的衙门，更像是苏小婉在神都的一处私宅或者安全屋。
沈渊神识扫过，确认周围没有监视和陷阱后，才轻轻叩响了门环。
门很快被拉开一条缝隙，露出一张清秀俏丽的脸庞，正是许久未见的苏小婉。
她似乎清瘦了些，但一双明眸依旧清澈有神，此刻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欣喜和放松。她迅速将沈渊拉进门内，然后警惕地关上门，启动了院落的隔音和简易防护阵法。
“你总算到了！”苏小婉松了口气，引着沈渊向院内走去，“路上还顺利吗？西北那边……”
“一切安好。”沈渊微笑颔首，打量了一下这处小院。院子不大，但布置得颇为雅致，有花有草，有亭有池，显得十分幽静。“你这里倒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方。”
“临时落脚点而已。”苏小婉摆摆手，带着沈渊走进正厅，亲手为他沏上一杯热茶，“收到你从流云剑宗传来的消息，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神都。那丝气息，确认无误？”
谈到正事，两人神色都严肃起来。
“确认无误。”沈渊肯定地道，“与玉简中描述一致，阴冷晦涩，充满掠夺与寄生的特性。赵溟的道基，几乎被蛀空，只留一副残躯掩人耳目。”
苏小婉脸色凝重：“果然如此！你这发现太重要了，证实了我们的猜测并非空穴来风。这半年来，神都及周边，类似的事件发生了不下十起！受害者皆是背景不凡、天赋异禀的年轻天才，死因或‘意外’都看似合情合理，若非我们并案调查，根本难以发现其中的关联和诡异。”
她站起身，在厅内踱步：“我们巡天司内部，将这种未知的掠夺手段，暂时命名为‘道蚀’。目前对其传播方式、触发条件知之甚少，极难防范。而且……”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愤怒与无奈：“这些事件背后，似乎都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掩盖真相。每当我们要深入调查时，总会遇到各种阻力，或是证据莫名消失，或是关键证人突然改口甚至遭遇不测。我怀疑，朝堂之上，甚至巡天司内部，都可能有……他们的人。”
沈渊并不意外。天命楼能存在如此之久，行事如此隐秘，必然有着盘根错节的保护伞。
“你之前在追踪的关键线索，有进展吗？”沈渊问道。
苏小婉眼睛一亮，坐回沈渊对面，压低声音道：“有！我怀疑，他们的一个重要据点或试验场，可能与钦天监有关！”
“钦天监？”沈渊想起在茶楼听到的议论。
“没错！”苏小婉解释道，“根据多方线索交叉印证，有好起事件发生前，受害者都曾接触过与钦天监相关的物品，或者参加过由钦天监官员主持的观星祈福之类的活动。而且，那‘道蚀’的诡异气息，与钦天监用于观测天机的某种星辰法器散发出的波动，有极其细微的相似之处！”
她目光锐利：“我怀疑，他们可能利用钦天监的职权和便利，以观测星象、祈福禳灾为名，暗中在那些天才身上种下‘道蚀’的引子！而钦天监监正袁天罡，此人修为高深，深得陛下信任，但行事神秘，背景成谜，我怀疑他很可能与天命楼有牵连！”
钦天监监正！这可是朝廷重臣，地位尊崇！若他真是天命楼的人，那情况就更加严峻了。
“你有何计划？”沈渊沉声问道。直接调查一位朝廷二品大员，绝非易事。
苏小婉道：“三日后，宫中会举办一场‘百花宴’，主要是为几位适龄的皇子公主选妃择婿，届时神都各大世家、宗门的青年才俊都会受邀参加。按照惯例，钦天监会派人到场，为宴会‘测算吉凶’，并为一些表现优异的年轻人‘赐福’。”
她看向沈渊：“这是一个近距离观察钦天监之人，甚至可能接触到袁天罡的机会！我想办法弄到了两张请柬，我们混进去！”
沈渊微微蹙眉：“这种场合，守卫森严，我们如何调查？”
苏小婉狡黠一笑：“明面上当然不行。但百花宴设在皇家御苑，御苑深处，有一处废弃的观星台，据说与前朝钦天监有关，后来荒废了。我怀疑，那里可能被现在的钦天监暗中利用。宴会期间，人员繁杂，是我们潜入查探的绝佳时机！”
她看着沈渊，眼神带着信任与期待：“你的往生堂主身份敏感，不宜暴露。但你可以伪装成我的……远房表兄，作为我的护卫随从入场。以你的能力，潜入那观星台，应该不难。”
沈渊沉吟片刻。此法虽险，但确实是目前能想到的、最接近核心线索的机会。
“好。”他点了点头，“便依你之计。”
见沈渊同意，苏小婉脸上露出了明媚的笑容，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有沈渊在身边，她感觉安心了许多。
“那就这么说定了！这三日你先在此住下，熟悉一下请柬上的身份信息。我也需要准备一些东西。”苏小婉语气轻快了些，“对了，你那个小跟班墨玄呢？没一起来？”
“他留守西北，主持往生堂事务。”沈渊道，“也是个可造之材。”
“看来你这次西北之行，收获不小。”苏小婉笑道，“等此事了结，定要好好听听你的故事。”
与苏小婉重聚，情报共享，目标明确。一场针对钦天监、直指天命楼核心秘密的冒险，即将在那场繁华似锦的百花宴下，悄然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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