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四人被黑袍人用特制的、刻满封印符文的黑色金属锁链重新捆缚,推搡着走向那面巨大的冰壁。只见那巡逻头领取出一面非金非木、边缘雕刻着扭曲蛇纹的黑色令牌,对着光滑的冰壁微微一晃。令牌接触冰壁的瞬间,一圈圈暗红色的波纹荡漾开来,坚硬的冰壁竟如同被无形之手搅动的水幕,无声无息地向两侧分开,露出了一个幽深、不断向外散发着阴寒死气的洞口。一股浓烈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刺鼻的药草与化学药水混合味,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了生物腐败与高强度灵能造物运转所特有的怪异气味,顿时如同实质的冲击波,扑面而来。这气味之浓烈,让早有心理准备的苏小婉,眉头也几不可察地微微蹙了一下。
踏入洞口,内部景象豁然开朗。通道异常宽阔,高约三丈,宽度可容五马并行,四壁绝非天然形成,而是由万载坚冰与一种哑光的黑色金属混合铸就,冰冷坚硬。墙壁上,雕刻着密密麻麻、如同活物般不断微微蠕动变化的诡异符文,这些符文散发出不祥的暗红色光芒,既是光源,也仿佛无数只窥探的眼睛,构成了一套严密的监视与防御体系。空气潮湿而冰冷,呵气成霜,脚下偶尔会踩到某些不明来源的、半凝固的粘稠液体,发出“啪嗒”的轻微声响。整个通道内异常寂静,只能听到黑袍巡逻队规律而沉闷的脚步声、黑色锁链拖曳在冰冷地面的哗啦声,以及从通道深处更遥远的地方,隐约传来的、被厚重墙壁阻隔后显得模糊不清的压抑痛苦呻吟,或是某种大型机械装置持续运转的低沉嗡鸣,听得人头皮发麻。
沈渊始终低眉顺眼,身体微微蜷缩,一副灵力被禁、认命等死的模样。但他强大无比的神识,在《葬世录》那超越此界法则的力量巧妙掩护下,已如无形无质的水银,悄无声息地沿着通道向前后左右蔓延开去。他“看”到这条主通道连接着无数岔路,如同巨型蚁穴般错综复杂,许多关键岔路口都有气息更为强悍、至少是金丹后期甚至隐约触及元婴波动的黑袍守卫静立。一些紧闭的、由特殊金属铸造的房门后,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能量波动,时而狂暴,时而阴邪,隐约间还能听到非人的嘶吼与哀嚎,显然是在进行着某种惨无人道的活体实验、禁忌炼制或改造过程。
他们被押解着不断沿着主通道向下前行,坡度平缓却持续不断,意味着他们正在深入山腹或冰原之下。周围的空气愈发阴冷压抑,墙壁上的暗红符文也似乎更加密集、蠕动得更加频繁。最终,队伍在一扇由成年人手臂粗细、锈迹斑斑的暗沉铁条铸成的巨大牢门前停下。牢门上方,镶嵌着一颗硕大的、毫无生气的骷髅头骨,眼窝中跳动着两簇幽绿的鬼火。巡逻头领与守门的两个身形高大、气息比巡逻队员更显凝重的无面守卫无声地对视一眼,似乎进行了某种精神层面的交流。随后,其中一名守卫取出一把造型奇特的骨钥,插入门上的锁孔。一阵刺耳欲聋、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后,沉重的牢门被缓缓拉开。
“轰!”
一股比通道中浓郁十倍、几乎凝成实质的恶臭瞬间奔涌而出!那是长期积累的汗臭、排泄物、干涸与新鲜血液、伤口化脓腐烂以及无数绝望灵魂散发出的死寂气息混合在一起的可怕味道,足以让心志不坚者当场呕吐或晕厥。牢房内部空间巨大却昏暗至极,只有墙壁上零星镶嵌的几枚黯淡符文,提供着聊胜于无的微弱光源,勉强勾勒出一个个蜷缩扭曲的影子。放眼望去,约有数十个身影如同破烂的玩偶般散落在冰冷的角落,大多衣衫破烂不堪,骨瘦如柴,眼神空洞麻木,失去了所有光彩,如同圈养待宰的牲畜。其中偶尔能看到几个修为尽废、道基被毁的低阶修士,但更多的,是毫无灵力、在如此环境中生命力正飞速流逝的凡人囚徒。
沈渊四人被身后的黑袍人毫不客气地推搡进去,沉重的铁门随即在身后“哐当”一声巨响,重重关上!巨大的落锁声在这死寂的牢房里回荡,格外刺耳,也彻底隔绝了外面通道的光线和相对“清新”的空气。
黑暗和令人窒息的恶臭如同潮水般将四人吞没。然而,背靠着冰冷刺骨、沾满污秽的墙壁缓缓坐下的沈渊,心中却反而微微松了一口气。计划中最危险、最考验演技的第一步——成功潜入这龙潭虎穴,终于有惊无险地顺利完成。
他看似疲惫不堪地闭上眼睛,仿佛已无力支撑,但暗地里,却与斜对面同样倚墙而坐的苏小婉,飞快地交换了一个迅捷而清晰的眼神。那眼神中,没有恐惧,只有绝对的冷静和确认。苏小婉微不可察地轻轻颔首,她低垂的目光已经如同最敏锐精准的探针,开始不动声色地扫过牢房内每一个蜷缩的身影,评估着这些囚徒的身体与精神状态,快速筛选着可能提供信息的目标,或是警惕着任何潜在的威胁。
冰冷的空气中,绝望在弥漫,但更深沉的风暴,正在无声地酝酿。接下来,真正的挑战才正式开始:在这天命楼据点的心脏地带,找到敌人最致命的命门,然后,等待时机,将这座人间炼狱,搅个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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