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臭的风压扑面而来,那由粘稠黑血构成的骷髅巨口,如同深渊洞开,獠牙毕现,吞噬了所有光线,也吞噬了陈国栋眼中最后的理智。瞳孔倒影里,儿子陈小鹏扭曲痛苦、无声呐喊“爹”的脸庞,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小鹏——!”陈国栋发出一声泣血般的嘶吼,那不是愤怒,而是灵魂被撕碎的悲鸣。他不仅没有后退,反而像是要拥抱那恐怖的巨口,拥抱那倒影中受尽折磨的儿子,纵身扑上!
“陈队!!”林晚的尖叫被恐怖的吸力吞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秦战如同鬼魅般侧身切入,用未受伤的左肩狠狠撞在陈国栋的侧肋!力道之大,让陈国栋前扑的势头猛地一偏,整个人踉跄着摔向一旁,堪堪避开了那噬咬而下的黑血巨口!
骷髅咬空,粘稠的黑血獠牙撞击在冰面上,发出“嗤啦”的腐蚀声响,冰面瞬间融化凹陷!
“看看清楚!那是能量幻象!不是你儿子!”秦战的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灵魂的力量。他左手如铁钳般抓住陈国栋的衣领,将他死死按在冰冷的地面上,右臂那不断滴落蓝血的断腕几乎戳到陈国栋眼前,“芯片!他脑子里的芯片才是关键!它在用你儿子的痛苦刺激你!让你送死!”
陈国栋剧烈地挣扎着,血红的眼睛死死瞪着那再次扬起、发出无声咆哮的黑血骷髅,以及骷髅瞳孔中儿子那张绝望流泪的脸。“小鹏…我的小鹏…”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呜咽,泪水混合着血污淌满脸颊。父爱本能与残酷现实将他撕扯得几乎疯狂。
那黑血骷髅一击不中,愈发暴怒!庞大的躯体剧烈蠕动,更多的粘稠黑血从冷却管道中喷涌而出,融入其身,使得它的体积再次膨胀!猩红的魂火燃烧得更加炽烈,瞳孔中陈小鹏的倒影也变得更加清晰、更加痛苦!那无声的呐喊几乎要冲破空间的阻隔!
它再次锁定陈国栋,带着碾碎一切的怨毒,猛扑而下!
“摧毁芯片!才能切断连接!才能救他!”林晚一边尖叫,一边将之前捡起的、属于秦战的那把战术匕首扔到陈国栋手边,“太阳穴!凸起点!”
匕首冰冷的触感让陈国栋猛地一颤。
摧毁芯片…切断连接…
这几个字如同冰水浇头,让他疯狂的眼神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清明。
他看到了——即使在那扭曲的倒影中,儿子太阳穴上那个细微的、不自然的凸起点,依旧清晰可见!那就是罪恶的源头,是儿子痛苦的根源!
是它让儿子变成傀儡,是它让儿子生不如死!
作为一个父亲,他没能保护好儿子。
但现在,他或许能…解放儿子。
哪怕代价是…永远的失去。
一种巨大的、令人窒息的悲恸和一种更加决绝的父爱,瞬间压倒了所有的疯狂和恐惧。
陈国栋的身体停止了挣扎。他猛地抬手,不是去推开秦战,而是狠狠抹去脸上的血泪。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疯狂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凝固的、深不见底的痛苦和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他推开了秦战的手,缓缓地、极其稳定地…坐了起来。
目光,不再看那扑来的黑血骷髅,而是死死锁定了骷髅瞳孔中,儿子太阳穴上那个细微的凸起。
他的手,摸向了腰间的配枪。动作缓慢,却异常稳定,没有一丝颤抖。
拔枪,上膛,打开激光瞄准器。
一道细小的红色光点,如同死神的吻,精准无比地越过虚空,穿透那狰狞的黑血骷髅幻象,稳稳地定格在——倒影中陈小鹏太阳穴的那个凸起点上!
仿佛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黑血骷髅发出了更加凄厉的无声咆哮,扑击的速度骤然加快!瞳孔中陈小鹏的倒影也变得更加痛苦扭曲,嘴巴张大到极限,仿佛在发出最后的、绝望的哀嚎!
陈国栋的手指,扣在冰冷的扳机上。
他的瞳孔中,倒映着儿子痛苦的脸。
他的嘴角,微微颤动,无声地吐出两个字:“…解脱…”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砰!!!”
枪声炸响!清脆,果决,甚至带着一种残忍的平静。
特制的警用手枪子弹,脱膛而出,旋转着,撕裂空气,精准地、毫无偏差地射入了那黑血骷髅瞳孔倒影中的太阳穴凸起!
没有击中实体骷髅,子弹穿透了那由能量和怨念构成的幻象,飞向不知名的黑暗。
然而,效果立竿见影!
“嗷——!!!”
一声真正意义上的、充满了痛苦与不甘的尖锐嘶嚎,猛地从黑血骷髅内部爆发出来!这声音不再是作用于灵魂,而是真实的物理声波,刺耳得让人头皮发麻!
骷髅瞳孔中,陈小鹏那张痛苦扭曲的倒影,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剧烈地闪烁、破碎、最终彻底消失!
那庞大的黑血骷髅本身,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猛地僵在半空!构成它躯体的粘稠黑血剧烈地沸腾、翻滚,仿佛内部发生了剧烈的能量冲突!猩红的魂火明灭不定,最终彻底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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