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季风拖着疲惫的脚步,走在萧瑟的街道上。寒风吹起他额前的乱发,也吹凉了他心中最后一丝希望。
大梁城内的墨家旧部,似乎真的已经分崩离析,荡然无存了。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和迷茫。师父的遗命,墨家的未来,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肩上,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就像一个在茫茫大海中迷失了方向的舟子,看不到灯塔,也找不到彼岸。
就在他心灰意冷之际,路过一处名为“信陵酒肆”的酒楼。这家酒楼,在战国时期颇为有名,据说当年信陵君魏无忌窃符救赵之后,常在此宴请门客,高谈阔论。
季风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酒楼内依旧有些客人,三三两两地坐着,大多是些魏国旧臣或落魄士子,借酒浇愁,低声议论着国事。空气中弥漫着酒气和一种压抑的叹息。
季风拣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点了一壶浊酒,几碟小菜,自斟自饮起来。他并非好酒之人,只是此刻,他需要一些东西来麻痹自己,来暂时忘却心中的苦闷。
“唉,想当年,信陵君何等英雄盖世,门下食客三千,我大魏国势何其强盛!如今……唉……”邻桌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端着酒杯,摇头晃脑地感叹着,眼中充满了落寞。
“慎言!慎言啊!老兄!”同桌的另一人连忙压低声音提醒道,“如今是秦人的天下,这些话,可不敢乱说啊!”
老者闻言,叹了口气,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不再言语。
季风听着他们的谈话,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信陵君,这位战国四公子之一,以其仁义和才干闻名于世,他门下的墨家游侠,也曾为他立下赫赫功劳。只可惜,英雄已逝,盛世不再。
就在此时,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这位小哥,看你面生得很,不像是大梁本地人吧?”
季风心中一凛,猛地回头,只见一名身着锦袍,头戴玉冠,约莫五十余岁的中年男子,正站在他身后,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手中把玩着两枚光滑的玉核桃。
这男子虽然衣着华贵,但眉宇间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落拓之气,眼神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他的身后,还跟着两名身材魁梧的护卫,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在下只是路过此地,并非本地人。”季风不动声色地答道,心中却暗暗戒备。此人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而且他看自己的眼神,似乎也有些异样。
“呵呵,路过?”那锦袍男子微微一笑,径直在季风对面的空位上坐了下来,“小哥不必紧张,老夫并非歹人。只是看小哥器宇不凡,眉宇间又带着几分英气,不似寻常行商走卒,故而想与小哥结识一番。”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道:“尤其是小哥腰间那个工具囊,以及你袖口不经意间露出的……那枚墨家特有的‘机巧扣’,倒让老夫想起了一些故人。”
季风闻言,心中巨震!
他腰间的工具囊,虽然经过伪装,但对于熟悉墨家的人来说,依然能看出些许端倪。而那“机巧扣”,是他贴身衣物上用于固定袖口的一种小型机关暗扣,极为隐蔽,寻常人根本不会注意到。此人竟然一眼便能认出!
难道……他与墨家有旧?
季风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目光锐利地盯着对方:“阁下究竟是何人?为何识得墨家之物?”
锦袍男子呵呵一笑,端起季风面前的酒杯,自顾自地斟了一杯,一饮而尽,这才缓缓说道:“老夫魏庸,忝为魏国宗室之后,昔日也曾与墨家的一些朋友有过几分交情。信陵君在世之时,老夫也曾是他门下的食客之一。”
魏庸!这个名字,季风似乎有些印象。魏国宗室之中,确有一位名叫魏庸的公子,以其好客养士、结交三教九流而闻名,只是后来魏国衰落,他也渐渐沉寂,不为人知了。
“原来是魏庸公子,失敬失敬。”季风抱拳道,心中的戒备却未曾放松。此人身份尊贵,又与墨家有旧,此刻主动与自己搭话,其意图何在?
魏庸摆了摆手,叹了口气:“什么公子不公子的,如今国已不国,老夫也不过是个苟延残喘的亡国之人罢了。倒是小哥你,年纪轻轻,便身怀墨家绝技,却为何会流落至此?莫非……墨家也遭遇了什么不测?”
季风沉默了。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眼前这个人。墨家内部的危机,以及他肩负的使命,都太过重大,稍有不慎,便可能万劫不复。
魏庸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微微一笑,道:“小哥不必担心,老夫对墨家并无恶意。事实上,老夫对墨家‘兼爱非攻’的理念,以及其精湛的机关之术,一向是十分敬佩的。只是……唉,时移世易,如今这天下,早已不是墨家可以纵横捭阖的时代了。”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有些深邃:“实不相瞒,老夫今日在此偶遇小哥,并非完全是巧合。老夫近来听闻一些风声,秦国似乎正在暗中对付墨家,手段……颇为酷烈。小哥你形单影只,又身怀墨家信物,若不小心,恐怕会引来杀身之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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