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季风心中又是一惊。他们此行,竟然连楚王都惊动了?这超出了他的预料,也让他感到一丝不安。楚王为何会如此关注他们?仅仅是因为墨家传人的身份吗?还是……另有目的?
“不错。”项燕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那神色中带着一丝无奈,一丝警惕,以及一丝深藏的忧虑,“数月之前,楚王接到密报,称秦国正在暗中图谋墨家,意图窃取墨家核心技艺,并追捕墨家重要人物。而季先生你,便是秦国‘罗网’重点关注的目标之一。”
“密报?不知……是何人所报?”季风试探着问道,他的目光扫过项燕的脸庞,试图从中看出一些端倪。他想起了苏代,那个神秘莫测的纵横家,他曾暗示过秦国对墨家的图谋;想起了扁鹊,那位医术高明的神医,他曾提及“炎狱之心”的秘密;想起了魏庸,那个曾经与他有过交集的魏国权臣,他似乎也对墨家有着非同寻常的兴趣……这些人,似乎都与此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究竟是谁,将消息透露给了楚王?季风的直觉告诉他,这封密报的背后,绝不简单。
项燕摇了摇头,道:“此事事关重大,恕末将不能奉告。楚王只知,季先生身负墨家重要传承,又与那传说中的‘归墟’之地有所关联,故而特命末将,务必确保先生一行在楚境之内的安全,并……希望能与先生联手,共同对抗强秦。”他的语气虽然客气,但言语中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联手?季风的心中,再次泛起了波澜。他原以为,楚国与秦国之间,早已是势同水火,不共戴天,只待一战。却没想到,楚王竟然也对墨家,对“归墟”,抱有如此大的兴趣。这让他感到一丝不安,楚王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为了天下苍生,还是为了自己的霸业?他想起苏代密信中提及的“楚王熊启,或对‘归墟’有所图谋”,这让季风对项燕的善意,多了一份警惕。
“上将军,”季风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道,他的声音平静,但内心却波涛汹涌,“晚辈只是一个普通的墨家弟子,才疏学浅,德行浅薄,恐怕……难当此重任。更何况,墨家‘非攻’,不参与列国纷争,此乃祖师遗训,晚辈不敢违背。”他试图用墨家祖训来推脱,他深知一旦卷入列国纷争,墨家便会失去其超然的地位,甚至可能沦为政治斗争的工具,这与墨家“兼爱非攻”的理念背道而驰。
项燕闻言,哈哈一笑,那笑声爽朗而豪迈,仿佛能震散帅帐内的压抑气氛。他猛地站起身,走到帅案前,双手撑在案上,目光如炬地盯着季风,声音洪亮而掷地有声,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季先生此言差矣!墨家‘非攻’,乃是反对不义的侵略,而非怯懦避战,坐视暴政横行!如今秦国暴虐,荼毒天下,早已失尽民心!他们以强凌弱,以暴制暴,行的是不义之举!我大楚顺应天意,吊民伐罪,正是行仁义之师!季先生若能以墨家精湛的机关之术,助我大楚一臂之力,共同推翻秦国暴政,解救万民于水火,岂非……也是一种更高境界的‘兼爱’与‘非攻’?”他的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义正言辞,竟让季风一时也难以反驳。项燕将墨家的“非攻”与“兼爱”重新解读,赋予了它们在乱世之中更积极的意义,这让季风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墨家之义,在乱世之中,是否真的需要新的诠释?
“更何况,”项燕的语气一转,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那光芒如同刀锋般直刺季风的心脏,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警告,“据末将所知,秦国之所以对墨家穷追不舍,不仅仅是为了那些机关之术,更是为了……那传说中足以改变天下格局的‘归墟’之力!若此等神力落入秦王嬴政之手,后果不堪设想!他将以此为工具,彻底奴役天下,使生灵涂炭,万劫不复!季先生身为墨家传人,难道……愿意眼睁睁看着墨家先辈的智慧结晶,沦为暴秦荼毒天下的工具吗?愿意看着墨家数百年来的信念,毁于一旦吗?”
季风的心,如同被重锤狠狠地敲击了一下!他知道,项燕所言,句句属实!“归墟”之力,那是墨家历代祖师苦心孤诣,耗尽心血研究的终极奥秘,它蕴含着足以颠覆乾坤的力量。若真的落入嬴政手中,那后果……季风不敢想象。他感到一股巨大的责任感和紧迫感,如同山岳般压在他的肩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上将军,”素心突然开口,她的声音清冷而坚定,如同清泉般在帅帐内流淌,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知道,季风此刻内心正在经历剧烈的挣扎,她必须为他争取一些时间和空间。“我等此行,确有要事需前往楚国南部。若上将军能为我等提供一些便利,并确保我等在楚境之内的安全,我等……感激不尽。至于联手抗秦之事……事关重大,还请容我等思量一二。”她的话语既表达了对项燕的感谢,又巧妙地避开了直接表态,为他们留下了回旋的余地,也暗含着对项燕真实意图的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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