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明市迎来了一年一度最盛大的民族节庆,彝族、白族等多个世居民族共同的重要节日,被称为“东方狂欢节”的火把节。
今年的火把节,由西明市委、市政府统一主导,规模远超往年,主会场设在市区中心的民族广场,各自治县和民族乡设分会场。其意义不言而喻:在经历政治风波、班子调整后,需要通过这样一场全民参与的盛事,凝聚人心,彰显民族团结,展示西明开放、包容、充满活力的新形象。
作为市委书记、省委常委,林万骁自然是这场盛典绝对的核心。市委宣传部早在一个月前就开始了紧锣密鼓的筹备,方案改了又改,细节抠了又抠,务必确保万无一失,并能达到最佳的宣传效果。
节日前三天,林万骁正在办公室审阅火把节最终的活动流程和安保预案,私人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号码,是沈星澜。
“万骁。”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和笑意,“听说西明要办盛大的火把节?”
林万骁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走到窗边,压低声音:“嗯,你怎么知道?”
“朗曜投资也是受邀观礼嘉宾之一啊,邀请函都送到我办公室了。”沈星澜轻笑,“怎么,不欢迎我来看看?”
“怎么会?”林万骁心中泛起一丝暖意,也夹杂着些许只有他自己明白的紧张,沈星澜不当记者,转行投资行业后,语句还是锋利逼人,“你来的话,我安排。”
“不用特意安排,”沈星澜体贴地说,“我就是个普通嘉宾,去看看热闹,也看看……你治理下的西明,是什么样子。”她的话语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思念和好奇。
刚结束与沈星澜的通话没多久,妻子夏宁宁的电话也打了进来。
“万骁,怀信学校放假,他一直嚷嚷着想去看火把节,说同学们都说特别热闹。”夏宁宁的声音温柔,“你看,我们方便过去吗?”
林万骁略一沉吟。家人前来,于公,可以塑造他家庭和睦、重视亲情的形象;于私,他也确实想见见儿子。只是,沈星澜也要来……这让他心头微紧,但转念一想,公开场合,各有安排,应当无妨。
“来吧,我让致远给你们安排好住宿和观礼位置。”林万骁语气温和,“你也正好散散心。”
晚上手机响起。屏幕上显示“姜婷婷”,林万骁拿着手机的手微微一顿。这个与他有着最深刻、最复杂羁绊的女人,替他打理几千亿的青禾公司,给他生下第一个孩子,如今在画坛初露锋芒的林世宇,一直是他心底最隐秘的角落。
他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
“林大书记,忙着呢?”姜婷婷的声音依旧带着那种独特的、仿佛能看穿一切的调侃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缠绵。
“还好。有事?”林万骁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西明火把节,搞得声势浩大啊。我和世宇正好最近有空,想着带他回去看看,也让他感受一下他父亲主政下的民族风情,怎么样?”姜婷婷语速不快,每一个字却都像小锤子敲在林万骁的心上。
林万骁瞬间感觉后背都有些发凉。夏宁宁和儿子要来,沈星澜也要来,如果姜婷婷和林世宇再同时出现……那场面,他简直不敢想象。这已经不是尴尬,而是足以引发地震的危机!
他的沉默似乎取悦了电话那头的女人。姜婷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吓到了?看把你紧张的。”
林万骁松了口气,但语气带着一丝无奈:“你……”
“骗你的!”姜婷婷笑得更加开心,“我和世宇在威尼斯呢,他的一幅画入选了一个双年展的平行展,我们正在这边布展,忙得脚不沾地,哪有空回去参加你的火把节。”
林万骁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忍不住责备道:“这种玩笑也能乱开?”
“怎么,林书记也有怕的时候?”姜婷婷止住笑,语气渐渐变得柔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放心吧,我知道轻重。世宇很好,他的画最近很受关注,就是……有时候会问起你。你那边,一切都好?”
“都好。”林万骁心中泛起一丝对儿子的愧疚和复杂的情绪,“替我……替他高兴。你们在那边,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林万骁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这三个女人的电话,让他体验了片刻的惊心动魄。权力场上的纵横捭阖他尚且能从容应对,但这情感世界的微妙平衡,却时时让他感到如履薄冰。
火把节前夜,西明市已然沉浸在一片节日的氛围中。主要街道张灯结彩,悬挂着各民族语言的祝福标语和象征团结的图案。民族广场上,巨大的主火把塔已经矗立起来,周围搭起了表演舞台和各类特色商品摊位,空气中弥漫着烤羊肉、苦荞粑粑和各种香料的混合气味。
林万骁在秦致远的陪同下,最后一次检查了主会场的准备情况。安保人员已经就位,各类设施运转正常。他看着那巍峨的火把塔,目光沉静。明天,这里将汇聚无数目光,他的一举一动,都将被镜头捕捉,被民众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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