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中立派的官员们面面相觑,连宋璟都皱起了眉——死了人,还是巡察使,这事儿非同小可。
李瑁却异常平静,他看着萧炅:“萧侍郎说李秀才是昨日死的?死前留下血书?”
“正是!血书在此!”萧炅连忙递上一卷染血的纸。
李瑁接过血书,只看了一眼便笑了:“这血书是假的。”
“你胡说!”萧炅急道,“血书的笔迹,与李秀才的卷宗笔迹一模一样!”
“笔迹可以模仿,但墨水仿不了。”李瑁举起血书对着阳光,“这上面的墨,是长安西市‘墨香斋’特供的松烟墨,里面掺了云母粉,阳光下会泛金光。而李秀才惯用的是江南的‘鱼卵墨’,色泽偏青,绝不会有云母粉。”他转向玄宗,“陛下,臣已让人去江南查验,李秀才根本没死,是被人绑架了,这血书是伪造的!”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大理寺卿严挺之拿着一封密信闯进来:“陛下!江南急报!李秀才被漕帮的人救了,绑他的正是萧侍郎的远房侄子萧成!萧成已供认,是受叔父指使,伪造血书诬陷荣王!”
萧炅顿时瘫软在地,嘴里喃喃着“不是我,是韦尚书让我干的……”
韦陟又惊又怒,一脚踹向萧炅:“你这废物!休要攀咬老夫!”
“够了!”玄宗猛地站起身,龙袍的下摆扫落了案上的玉圭,“韦陟!你当朕是瞎的吗?从弹劾军饷到伪造血书,哪一样离得开你?来人!将韦陟、萧炅及其党羽一律拿下,交三司从重论处!”
侍卫涌上殿时,韦陟还在挣扎:“陛下!老臣是为了大唐啊!李瑁权势太大,迟早会架空皇权!您不能被他蒙蔽!”
李瑁看着被拖下去的韦陟,心中没有半分快意,只有一种沉重的疲惫。他上前一步,声音带着一丝沙哑:“陛下,韦尚书虽有错,但其心或许并非全是为了私利,只是对改革存疑罢了。可否免其死罪,贬为庶民?”
玄宗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倒是宽宏。也罢,念他是三朝老臣,便饶他一命,流放岭南吧。”
这场风波过后,朝堂上安静了许多。守旧派元气大伤,再没人敢公开弹劾李瑁。可李瑁知道,那些潜藏在暗处的势力并未消失,他们就像江南的梅雨,虽不似暴雨般猛烈,却能一点点浸透人心。
散朝后,宋璟与苏颋陪李瑁走在宫道上。宋璟捋着胡须道:“殿下今日的反击,可谓干净利落。只是……”他欲言又止。
“只是斩草未必除根,对吗?”李瑁接过话头,望着远处的终南山,“守旧派的根基是世家,只要世家的势力还在,就总会有人跳出来反对改革。”
苏颋叹了口气:“江南的盐商与世家勾结多年,盘根错节,李秀才查到的只是冰山一角。这次虽挫败了他们的阴谋,却也打草惊蛇,往后怕是更难查了。”
“难查,也要查。”李瑁的语气异常坚定,“明日起,我亲自去江南一趟。有些账,总得当面算清楚。”
三日后,李瑁带着亲卫离开长安,随行的还有百草谷的医女苏九儿与漕帮的几个头目。临行前,玄宗派高力士送来一枚金牌,上刻“便宜行事”四字。
“陛下说,让殿下放手去做,长安有他坐镇。”高力士低声道,“还说……那些跳梁小丑,该让他们见见真章了。”
船行至江南时,正是梅雨季节。两岸的稻田笼罩在烟雨里,像一幅水墨画。李瑁站在船头,看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忽然想起韦陟的话——“你迟早会架空皇权”。他轻轻摇头,从袖中取出一本小册子,上面是他昨夜写的《权力约束十三条》,第一条便是“凡涉及军权调动,必经陛下御批”。
“系统提示:守旧派核心势力瓦解,残余势力转入地下,改革阻力下降至三成。”
李瑁合上小册子,望着远处朦胧的城郭。他知道,守旧派的反击或许还会有,但他不怕。因为他手中的武器,从来不是权力,而是民心——就像这江南的稻田,只要雨水充足,阳光普照,任凭狂风暴雨,总能长出饱满的稻穗。
船靠岸时,江南道的官员已在码头等候。为首的是新任的苏州刺史,他曾是李秀才的同僚,手里捧着一份厚厚的卷宗:“殿下,这是我们连夜查出的,江南盐商与前刺史王承业勾结的证据,涉及二十三家世家,账册都在这儿了。”
李瑁接过卷宗,指尖在“顾氏”“陆氏”等世家的名字上划过。这些名字,在江南的土地上盘踞了数百年,是守旧派最坚实的后盾。
“把这些账册抄录三份,一份送三司,一份留江南道,一份……”李瑁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一份贴在苏州城的公告栏上,让百姓都看看,是谁在用他们的血汗钱,养肥了这些蛀虫。”
雨渐渐停了,阳光穿透云层,照在码头上的积水里,反射出耀眼的光。李瑁知道,这场与守旧派的较量,还远远没有结束。但他更相信,只要守住本心,守住民心,再多的浊浪,也掩盖不了日月的光明。大唐的改革之路,纵然布满荆棘,终究会通向繁花似锦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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